“金书是个有担当,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她能照顾好自己。”虽然这么安慰她,可身为兄长,还是抬头往里看了看,略有担心。京城虽然已经不再那么凶险,可让个小姑娘独自留在这,又怎么能让人安心。 他想了许久,才稍微有些想通,“阿古……兴许金书只是想彻底脱离往昔,重新过日子,才离开我们。” 阿古发现金书虽然只是个孩子,却比一个大人还操心。事已至此,也别无他法,“等京城稍微平静了些,我们易容回京看望她吧。” 薛晋点点头。 “去接阿凝。离申时还远,可以等阿凝睡醒了再走,我想她不会那么快平复下来。” 哪怕洪沅在别人眼里是洪水猛兽,有着蛇蝎心肠,但对薛凝来说,那终究是她的母亲。 到了客栈,阿古敲门进去,薛晋在外面等着。 薛凝呆坐在床上,两眼失神,见了阿古,眼里才稍有光泽,却依旧说不出话来。 “等城门开了我们就走,薛家那边,已经让你二哥来主持大局了。”阿古拧了帕子给她擦脸,见她双目呆滞,禁不住叫她一声。 薛凝神色恍惚,“我是罪人……如果我早点劝我娘认罪,她也不会落到今日下场。如果我当年有所警惕,六嫂也不会死,母亲和哥哥就不会犯下那种大错了。” “当年并不是你的错,哪怕你拦下了一次,他们仍会那样做的。” 薛凝摇头,哽声,“可是我没有说出真相,六嫂的家人不知道……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阿古说道,“她没有死。” 薛凝泪眼朦胧,“谁?” “宋锦云。” 薛凝愣神。 “如果不是你当年无意中打翻了毒酒,宋锦云就真的死了。正因为那已不是剧毒,才让她捡回一条命。她并没有死,还活得好好的。” 薛凝看着她问道,“你怎么知道?” 阿古默然稍许,才道,“我认得她,她如今在一个渔村里,嫁了个渔夫,已经放下仇恨过自己的日子了。我和她曾有几面之缘,这些都是她告诉我的。她还跟我说过,薛家七姑娘是唯一真心对她好的人,在薛家养伤的那段日子,你常陪她说话,说许多滨州的风土人情,还总给她买好吃的。你送她的红玉手镯,她一直都带着。” 薛凝怔住,这些旁人并不会知道得这么清楚,那就真的是宋锦云告诉阿古的?她真的还活着? 阿古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就是宋锦云,万一薛凝释怀了这件事,待她知道薛升已死后,又陷入“宋锦云回到薛家,那哥哥的死是否与她有关?若真有关系,那是不是我间接将兄长杀了”的沼泽中,就再也出不来了。 所以不告诉她真相,对如今脆弱的她来说,或许是好的。 薛凝眼泪决堤,“她没死……她没有死……太好了……” 她低声呢喃着,埋在心底多年的愧疚终于轻了些。 虽然已经不可弥补,但是一定程度上来说,她的确是救了宋锦云一命。她并不用愧对她,而是应该感到安慰。 如此便好。 昨晚飘了一夜的雪,像是天上的玉树琼花被摇散,如鹅毛般落在瓦砾屋檐上,银装素裹。 京城此时却并不太平,大批官兵围守在薛家院外,前院雪地草坪上,放着两尸首。 一具是定国公薛康林,一具是从另一处宅子抬过来的定国公夫人洪氏。 两人死相甚惨,让看者心惧。 那大理寺的和刑部的官员将这里围得水泄不通,一一审问下人。问及管家,管家哆哆嗦嗦道,“三、三爷说,六爷提着剑从老爷房里离开。” “那薛晋如今在何处?” “不、不知道。六爷提剑出门时,一直念着三爷三夫人的名字,像是要杀人了。” 这话可着实让在场的官员头疼,依照刚才问那小宅的下人来看,薛升毒害其母,难道如今还弑父?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