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不能善了,一股凌厉的杀意被林一强忍胸。他面色阴冷,也不言语,眼睛一闭,任几人将自己扯倒地上。 蓝平挥舞木棍,噼里啪啦,一棍接着一棍,狠狠地打林一的身上。 那陈侍郎要打的板子,换成了常人难以承受的大棍,也无人意。几棍下去,林一身后的灰袍便成了碎布。随着棍起棍落,他腿上的肌肤红肿,继而又血肉模糊起来。 林一收起随身游走的灵力,只护住骨骼与经脉,任蓝平虐打。眼下并无好的脱身之计,他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将眼前的腌臜之辈数杀了?冲出天牢?之后,天龙派还能离开京城吗?寻孟山逼问出海的途径? 林一暗暗摇头,这一切还是太过想当然了!若是那般,自己又何须受这遭罪。天龙派一定留有后手,一个名门大派的底蕴,不可小觑。不到后关头,不踏上东渡之船,之前所有的一切,皆是枉然! 师父仙逝后,便无人可以托付心事。每每遭遇突变,他谨慎之余,以不违本心行事。虽说结果常常是事与愿违,而他从未去抱怨什么。 送走了苏雪云后,林一的心便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回到四平馆时,他知道已无从回避。杀了那么多人,事后,被抓入天牢,也并不出乎预料。 为了救苏雪云,应有为妥善的法子。可事到临头,他林一还是略显操切了一些。此事,看似干脆利落,实则拖泥带水,还是留下这么多的弊端。对他来说,这也算是一个教训。以后遇事,还当审慎为之。 只是,眼下又该如何?林一不知道。 正如脚下是一条必须要走的路,不知何处暗藏沟堑时,只能亲身去走一遭。 倒是要看看,他们终要如何对付自己。 皮肉之疼,还是免不了让林一咬紧牙关。这陈侍郎还有蓝平,不是我要杀你,而是你等自寻死路。 蓝平一气打了二三十棍,火气渐消,见林一趴着也不动弹,才将手沾满血迹的木棍扔一旁。他接过兵丁递来的手巾,擦拭额头上渗出的汗水,坐一旁的木凳上,狠狠地啐了一口,骂道:“给我泼冷水,看看死了没有?” 一桶冷水兜头浇下,林一动也不动。一个兵丁上前翻过他的身子,见其目光冷幽,正盯着墙上的火把出神,吓得那人惊叫了一声。 “没用的东西,便是死人又能如何!”蓝平怒骂了一声,转看向陈侍郎,说道:“陈大人,此案您看……?” 陈侍郎挪动一下身子,看着地上死人一般的林一,哼了一声,说道:“京城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皇上大怒啊!惟有及早结案,才能给皇上一个交代,才能安抚朝官啊!”他伸出鸡爪子一般的手指,拈起木案上一张涂满字的纸张,抬示意。 蓝平心领神会,上前恭敬接过那张事先录好的笺纸,蹲林一面前,抓起他的手指,沾了地上的血迹,纸张上一戳,一个画押供词便成了。 躺地上的林一,似是重伤难禁,动弹不得。只是他的嘴角挂着冷笑,看着蓝平施为,浑不意。 此时,屋内众人皆松了一口气。 陈侍郎无神的目光,泛出几分得意的神色。他挪动身子,走至林一面前,弯下腰去,带着怜悯的口吻说道:“这是何苦呢,白白遭受一番苦痛!你若是能告知如烟姑娘的下落,本官让你死前,少受点罪,怎么样啊?” 林一躺地上,脸上露出玩味的笑意。那个妇人口的陈侍郎,应是此人了。如此对待自己,看来不无缘由啊。他冲其微微摇头,目光是讥诮之意。 陈侍郎冷哼一声,不满地站起身来,往外走去。 林一被几个兵丁抬起,又送回到先前那个铁笼。 被重重地摔地上,棍伤的疼痛袭来,林一苦笑起来。这一切,都是自找的。若是一个凡人,即便是江湖绝顶高手,如此折磨一番,也难以逃出生天。那蓝平落棍之时用上内力,一棍便足以将人致残。一口气二三十棍下来,若是寻常人,早被打死了。可见,身入天牢,命如草芥,这些人真的不意自己的死活。 天牢之内,还不晓得已枉死多少无辜之人呢! 对于身上的皮肉之伤,林一并不意,也不想行功医治,他想着心事。 画舫之事虽是自己所为,可官府并无真凭实据,那张供词戳上个手印,便能定自己的罪吗?他林一倒是要看看,作为一个凡人,这世俗间,应是一个怎样的下场。 他从不藐视皇权,也不敌视官府,不想去造反什么的。众生来之平等,林一从不认为谁可以凌驾于他人之上。自己毁船杀人,也是为了救人。即便是行之有过,天牢受这番罪,算是因果报应。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