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才听见。 “怎么了?”江衡问道。 陶嫤撑腰,对他的忽视感到不满,“你还上不上药了!” 小姑娘黛眉倒竖,生动俏皮,看得江衡宠溺一笑,“上药,叫叫给我上把。” 她很好说话,也没有多想,只是苦恼地拧了拧眉尖儿,“可是我不会,以前没给人上过药。若是把你弄疼了,你告诉我一声。” 江衡好说话地点点头。 方才拆卸纱布时,肉和纱布黏在一起,分离时难免带来疼痛。虽然江衡一声不吭,但陶嫤还是揪心,她取过白色瓷瓶,拔掉软塞,倾身仔细看了看他肩上的伤,“还疼么?” 江衡依然是那句话:“不疼。” 不疼才怪,伤口都裂开了,都怪他不老实。陶嫤在心里腹诽,因为克制着眼神不让自己随意乱瞟,便将所有注意力都凝聚在他伤口上,凑上前去,鬼使神差地轻轻吹了吹,“以前我受伤时,阿娘便是这样给我吹的。呼呼便不疼了,江衡舅舅觉得呢?” 小姑娘撑着矮榻,几乎贴着他的胸膛,她身上清香的气息不断传来,带着她特有的甜腻。江衡有些晕眩,几番抬手,每次都放了下去,“还有点疼,再呼一呼。” 陶嫤扁扁嘴,“你方才还说不疼的。” 话虽如此,但却乖乖地给他呼呼,温热的气息洒在他颈窝上,吹得他浑身酥.麻。 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出事,江衡闭了闭眼,声音哑涩道:“够了,叫叫。” 陶嫤哦一声,正好她嘴巴有点酸,便没再继续。白色瓷瓶还握在手里,她一本正经地给他上药,药末均匀地洒在伤处,见差不多了才收手。她确实没做过这种事,包扎起来比江衡还笨拙,但是因为认真,倒也很快上手。 碍于男女有别,她不敢离江衡太近,但是每次纱布转到他背后时,她就不得不倾身贴得更近些。他的肩宽,她缠纱布的姿势像极了抱他,即便陶嫤这种迟钝的人,也禁不住面红耳赤了,更别提江衡是什么反应。 她的气息一直萦绕着他,缠缠绵绵,差点让他崩溃。 一开始觉得是好事,渐渐地觉得他真是自作自受。小姑娘就在跟前,离他这么近,他却什么都不能做。江衡无声地叹了一口气,这算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吧。 好不容易包扎完了,陶嫤看着自己的杰作,还算满意,“江衡舅舅别再乱动了,这两天也别习武,伤口要是再裂开便不好痊愈了。你若是在府里闲得慌,我可以教你做别的事,不用成天刀枪棍棒的。” 江衡穿上衣服,若有所思地问道:“别的什么事?” 她想了想,“下棋或者钓鱼,哦,你会玩孔明锁吗?” 那是小孩子的玩意,他十五岁时便不玩了,不过看小不点兴致勃勃的,不好扫了她的兴,便配合地颔首,“会。” 陶嫤果然很高兴,开始琢磨明日的计划,“那我们明天去后院湖里钓鱼,顺道把孔明锁带上,边钓鱼边打发时间,你看如何?” 江衡道:“听你的。” 那就这么定了,她忽然想起来白蕊端着梨汤,扬声唤她进屋,转头问道:“魏王舅舅刚才出了汗,这会儿一定渴了。正好我带了梨汤和酸枣汤解渴,你想喝哪一个?” 白蕊在外面等了许久,不见屋里有任何动静,不知道里面是什么状况,不敢贸贸然进来。好在没什么事,她悄悄打量了江衡一眼,不知道他对姑娘打的什么主意。 江衡对这没什么挑剔,随口道:“酸枣汤吧。” 陶嫤端起青瓷碗送到他面前,“你尝一尝,我特意用冰镇过的。不过放了这么久,这会应该不怎么凉了。” 江衡接过去喝了一口,又酸又甜,委实不是他喜欢的口味。但看小不点一脸希冀,他配合地全部喝完了,在她的灼灼目光下道:“嗯,冰凉解暑。” 陶嫤心满意足地把梨汤也送上去,“那魏王舅舅把这碗也喝了吧!” “……” * 翌日卯时,天边一抹蟹壳青,灰蒙蒙地笼罩着整个天空。太阳行将升起,地平线露出明亮的光线,瞬间照亮了半边天。 夏日清晨是难得的清凉,经过一晚上的沉淀,连风都沁人心脾。凉风从穿堂而过,吹进江衡房间的槛窗里,掀起床上帷幔,露出里面沉睡的人影。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