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何玉照浑身一颤,惶恐不安地看向江衡。 宜阳公主不解他为何扯到这上头,一壁疑惑一壁回答:“委实不差,百步之内少有偏差。” 丫鬟搬来太师椅,他坐在上面,手肘搭在两旁扶手上,交叠在身前,姿态清闲,“既然如此,那兔子距离孙知礼之女有十几步远,当时玉照是出了什么状况,才会射偏到孙启嫣身上?” 宜阳公主终于懂了,她看向何玉照:“你舅舅说的是真的?” 何玉照不吭声。 宜阳公主已是对她失望透顶,让贴身的大丫鬟去询问当时在场的人,不问别的,只问那兔子与孙启嫣之间的距离。 过不多时,丫鬟回来禀告,当时在场的人有李太傅的孙女和定国公府的八姑娘,她们身边的丫鬟都说那兔子距离孙启嫣有十几二十步,相距甚远。 “玉照,你还有何话说?”宜阳公主反而冷静下来,一脸平静地问。 何玉照没什么可否认的,事情到了这地步,她想不承认都不行,“对,我就是故意射伤她的。怎么了?我就是看她不顺眼!” 伴随着她的声音一同落下的,还有个响亮的巴掌声。 宜阳公主举着手,浑身怒不可遏地颤抖,恨不得就此把她打醒了:“你可有想过,孙姑娘若是出了什么好歹,那可是一条人命!” 当今世道注重道德刑法,杀人偿命,尤其皇上又是个公私分明的人,到时候她以为自己能全身而退么?即便宜阳公主有心保她,恐怕也无能为力! 何玉照捂着脸颊一言不发,紧紧咬着下唇。 宜阳公主不容置喙道:“你随我去跟京兆尹千金道歉。” 她脚步不动,固执地道:“我不去。” 就算她是无意伤人,也得去跟孙知礼一家道歉,更何况她还是故意的?宜阳公主对孙家怀着歉疚,说什么也到把她带去,“你若是不去,我便将你交给你舅舅处置,国法与家法,你应当知道哪个更严重?” 蓄意伤人,这件事无论搁在哪儿,都是要受罚的。 若是江衡把她交给官府怎么办?何玉照有些慌,她原本就仗着自己有阿娘撑腰,祖母又是当今皇后才敢这么放肆,没想到亲娘不帮她,舅舅更是铁面无私,她的那点儿优越感彻底没了。 * 而鹧鸪院,陶嫤正在孙启嫣房中关怀她的伤势。 刘氏心疼闺女受伤,举着帕子在一旁不住抹眼泪,自责得不得了,“早知道就不让你去那什么围猎比赛了……这下可好,还落了伤,万一日后落下什么病根可如何是好……” 孙启嫣躺在床榻上,肩上才上过药,缠了一圈的白练,正由丫鬟伺候着穿衣服,听到这话虚弱地一笑,“阿娘说什么呢,大夫也说了不要紧的,我修养几天就好了,您别再哭了。” 她面色虚弱,笑起来就像清水芙蓉一般,清丽出尘。可惜唇色苍白,说话很有些有气无力。 陶嫤从丫鬟手里接过药碗,坐在塌沿:“伯母是关心你……你若是不想让伯母难过,就快些养好伤。来,把药吃了。” 刘氏点头称是,对他们两兄妹非常感激,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正是嫤娘说的,你快些把伤养好,我便放心了……”说着看向陶嫤,又是一连声的道谢,“这回多亏陶大公子救了小女一命,若不然,小女……” 眼看她又要哭,陶嫤赶忙去劝:“我大哥天生一副热心肠,断然不会坐视不理的,更何况这人是孙姑娘,伯母就别再谢他了,这是他应该做的。” 这话话里的意思,旁人听不明白,可孙启嫣确实懂了。登时双颊一红,总算有些点血色。 好不容易把刘氏哄住,她见孙启嫣吃下药后,不如刚送回来那般虚弱,总算是放下了心中的石头。她想让孙启嫣多休息会儿,便起身道:“大夫说你要多休息,这几日别随意走动。阿娘先回屋去,你睡一会儿,晚膳时再来看你。”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