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院内正北,一间面阔三间的小巧房舍,青砖黛瓦,水墨裙墙,月洞窗上雕刻桃花蝙蝠窗棂,也是江南房舍的规制,只是不知是不是因这主人身份之故,精巧别致之余不免失了大气。 兰姑娘进到院中,引着姜红菱拾阶而上。 踏入堂上,一青衣丫鬟迎上前来,向兰姑娘道了一声:“主子怎么回来这么早?” 兰姑娘说道:“不留神弄污了裙子,回来更换。”说着,又笑道:“顾夫人的裙子也脏了,把我那条挑线裙子取来。”言罢,就拉着姜红菱进了内室。 到了里屋,姜红菱见这屋子里家具考究,陈设精致,窗台上一口胶泥堆的小香炉里青烟袅袅,其香清幽甘烈,绝非寻常坊间所售。 丫鬟跟进门内,替她们换了衣裳。 恰在此时,窗台外头忽然传来一阵丫鬟吵嘴之声。 兰姑娘便笑道:“丫鬟不懂事,让顾夫人见笑了。我去瞧瞧,且吩咐丫鬟们将咱们裙子拿去洗了。” 姜红菱连忙说道:“不必麻烦府上,那脏衣服包了我拿回去就是。” 兰姑娘却抿嘴一笑:“顾夫人这是瞧不起我呢?夫人的衣裳是我弄脏的,我自然是要揽到底了。一会儿的事罢了,夫人且在这儿等我片刻,咱们一道回宴席上去。”说着,便一阵风也似的出门而去。 姜红菱无奈,眼看她走掉也不能去扯着她,只好在屋中静候她回来。 屋里服侍的丫鬟捧了一盏茶上来,茶汤碧莹莹的,闻着倒是清香沁肺。 姜红菱却多留了个心思,并没有喝。 那丫鬟倒了茶,便退了出去。 屋中独留姜红菱一人,窗外丫鬟吵闹之音渐渐低了下去,少顷竟是鸦雀不闻。 姜红菱坐在屋中,不知为何,只觉得有些心神不宁,窗外的桂花甜香不时飘来,同这屋中不明熏香合在一起,凝成了一股难以形容的气味。 她在屋中坐了片刻,不见那兰姑娘回来,身上却渐渐燥热起来,小腹里似是有一团火在烧,将她燎的口干舌燥。 她脸上腾起一片绯红,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忽然就想起男女之间那些事。 虽则不明白这里发生了什么变故,但她却深感这屋中怕是有些不对。她当即起身,想要出门,走到外堂却惊觉大门紧闭,推了两推门板竟从外头上了锁。 她拍门高声疾呼,只望外头有人能来开门。 但是喊了半日,院中却是悄无人声。她心中越来越惊,一时又思想不出对策,只得暂且退回房中,重新坐在位上,紧咬食指,心乱如麻。只望着顾婷得到了消息,能去找顾思杳,兴许还有几分转机。 那兰姑娘出了房,吩咐丫鬟将门锁上,一步步的走下台阶,脸上笑意逐渐敛去,成了一副冷漠的神色。 底下演戏的两个丫鬟当即停下,迎上前来,见着自家主子的神色,皆垂首不敢言语。 兰姑娘淡淡问道:“可去请过王爷了?” 心腹丫鬟应声回道:“已然打发人去请了,王爷说就待来也。”说着,见她面色不好,忍不住问道:“姑娘这是何苦?王爷本就恋着姜氏,这一遭怕是更要迷了心窍了。” 兰姑娘面冷如水:“便是如此,我也不能逞了那月氏的脸。”说至此处,她抬起手,看着拿凤仙花汁子染得艳红的指甲,又淡淡说道:“事到如今,我也管不得那许多了。我宁可这般,也不要叫月氏那个异族妇人爬到我头上来!” 她原是江州城郊渔村人家女儿,家境贫苦,父亲病逝之后,母亲改嫁,将她卖入了声色坊。她在声色坊中苦熬了数年,凭着色艺过人与一身服侍人的本事,入了齐王的眼,方才麻雀飞上了枝头,进了这齐王府。 在齐王府,她本就年轻貌美,齐王往日那些姬妾大多是良人家出身,哪里及的上她知情识趣,晓得许多风尘把戏。故而,齐王极是宠她,她在王府中一时风头无两。 然而近来,南边有巴结齐王的,送来一名异族女子,呼作月氏。 这月氏容颜冶艳,且因是异族人士,行事作风更为豪放,言谈嬉笑都带着一股子野劲儿。齐王对她正在热头上,连兰姑娘这个爱宠也冷落了几分。虽则今日这赏桂宴还要她主持,但也只因着那月氏不识中原的风土规矩,怕她闹了笑话。府里人都悄悄传言,这兰姑娘怕是要被月氏给踩了下去。 兰姑娘是微末出身,想起那在声色坊中与人倾轧不见天日的苦日子,她无论如何也不甘心再去过那屈居人下的日子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