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红菱心中会意,一笑了之。 如素便啐道:“果然还是这等,骨贱身轻,卖主求荣的事儿也能干得出来!” 少顷,如画便进来报说午饭齐备了。 主仆三个顿时停下了话头,姜红菱遂起身走到了堂上。 她吃饭省事时便在次间炕上,只拣几盘中意的菜肴吃了,余下的饭菜便赏了屋里的丫头们。近来天气和暖,便挪到了外头正堂上。 走到堂上,果然见堂中那张红木四角海牙八仙桌摆在正中,其上摆着满满一桌的菜肴。 这张桌子,上一世她使了几年,到了最后的两年里,四角的漆都掉了,破败不堪,家中也无人理会。今世此时,这桌子倒还是崭新的。 因着她近来在侯府掌权,差不离府中管事的都被换了一遍,家中上下都巴结着她,平日送来的用度无不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厨房中的柳三娘子,又深念着她的恩德,每日三餐都是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精工细作出来。 姜红菱如今的日子,可谓是舒心惬意至极,再不似前世那般衣食短缺,捉襟见肘。 姜红菱在桌边坐定,只见桌上七碟八盘,十来碗的菜肴,其中更有松蘑炖野鸡、鲤鱼尾羹、鸭脑豆腐、青菜烧蟹肉等几道自己平素爱吃的菜肴。 她看了一回,不觉笑道:“柳嫂子倒也是的,一顿午饭罢了,不年不节,就上这样贵价的菜来。这怕是要赶上老太太的份例了。” 如锦替她盛饭布菜,嘴里便说道:“这是她们的孝心,奶奶受着就是了。横竖奶奶得老太太的疼宠,日日又操持家务 ,劳心费力的辛苦,衣食上就是过些,又怎样?老太太不说,谁还敢说不成!” 如画在旁听着,偷偷撇了撇嘴,却又一脸逢迎道:“可不是呢,如今府里上下都说奶奶能干辛苦。不过几盘菜罢了,又值得些什么!” 姜红菱耳里听着,面色淡淡,没有接这话,只说道:“把这盘蜂蜜松糕同葱油酥给二姑娘送去,我记得她素来爱吃这些点心。” 如画碰了个软钉子,脸上讪讪的,只得退到了一边。 待吃过了午饭,姜红菱便回屋小憩了片刻。起来惦记着顾婉与宋家婚约一事,往松鹤堂走了一遭,将自己的主意告诉了顾王氏。 顾王氏听了倒也没什么话说,反而赞道:“到底是你主意周全,事事想到的周到。既是这样,当初与他们保媒的也是族里婉姐儿的婶娘,封上些礼物,叫她到宋家府邸上,好声好气说给人家听。宋家是诗礼人家,该当不会为难咱们才是。” 姜红菱道了一声是,眼看没有别的话讲,坐了片刻,吃了盏香片,便回去了。 得她走后,春燕上来收拾茶碗,便向顾王氏笑道:“老太太,大奶奶如今可当真成了府里第一得力之人了,连着姑娘的亲事都能说上一嘴。” 顾王氏却点头叹息道:“真是家门不幸,侯府到了这一辈上,不是寿短就是纨绔。若没有红菱撑着,这家中还不知乱成什么样子。你们太太是个中看不中吃的,桐香……不提也罢!前头红菱来给我看账,我竟不知这些年来,桐香贪滥蹹婪,中饱私囊,竟私下吞没了这么多官中的银子!若不是念着她这些年来总有几分苦劳,我早将她家法处置了!”话才落地,她想起了前头李姨娘来威胁她之事,顿时重气上头,又喘又嗽。 春燕慌了手脚,连忙倒了热茶过来,又与她捶背抚胸。 顾王氏吃了两口茶,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心里却琢磨道:不知让红菱查的那件事如何了。若是不能将那孩子先行找出来,这把柄捏在桐香手里,我却奈何她不得。转念又道:前回我虽将话说的不清不楚,但依着姜氏的聪明才智,查到最后岂有不明白的?这般岂不是驱走了狼又迎来了虎?我这桩丑事,到底是要人知道的。 然而思来想去,顾王氏却始终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