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都很清楚呢。 “你小时候瘦,”谢慧齐抬头眨了眨眼,再低下头来,声音带着些许笑,“在家里吃了两年就好多了,红豆问你会不会跑回去,你也不知道回嘴,就知道扭过屁股去撞柴房的门,我当时就想这丫头确实是太笨了,生气了都只会罚自己。” 阿菊笑,“红豆姐姐那时候老爱逗我。” 她确实是笨,太笨了,摔过家中的碗打坏过家中的锅,出了事就担心姑娘会赶她出去,姑娘老说不会省她的那口饭她也担心。 但现在不担心了。 阿菊握着她家姑娘一如以前那样温软的手,满足地哼哼着。 谢慧齐笑得眼睛里都有了泪光。 她一时的好,却成了这丫头一生的记忆。 得到的太少了,以至于把那点子好就记成了她的一生一世。 这个丑丫头终究是要一个人孤伶伶地来,一个人孤伶伶的走。 她那么好,却在这世间得到的这般少。 谢晋庆回来的那天,已是九月了。 入秋的天凉了,阿菊在他回来后非要撑着板凳去厨房给他烙饼子吃,二郎背了她去,路上阿菊说,“二郎啊,你要乖啊,要听姑娘的话啊,阿菊下辈子,下辈子……” 下辈子如何谁也听不到了,阿菊死在了她从小照顾长大的小二郎的背上。 二郎抬起头闭着眼睛无声地流着泪。 他说了要给她好日子过的,要让她有夫郎有儿女,可是一件都没有做到,他的这个姐姐啊,一生未言过任何一声苦,只会守着本心过日子,天地再怎么变她都未曾变过一分,她说要找个会跟她一起干活,一起灯下说话的人,没有找到,那她就还是跟着他们一起活——可是她跟他们活的时日太短,太短了。 阿菊走了,谢家兄妹把她埋在了父母的坟边。 谢慧齐被来送了阿菊一程的国公爷带了回去,二郎准备在阿菊身边守七天。 这时候和宁刚生完孩子不久,月子还有几天没坐完,也还是拖着身子来送了阿菊一程。 二郎能在京中再呆一个来月,将在十月带着一批选出来官员下江南。 此时正值兴邦苑选拔审核之即,京里一片的欢欣热闹,世家子弟与寒门子弟皆有望任官,而不是像以前那样就是中了进士,几年十年的也等不来重位…… 朝廷还在任,年过五旬的老官员左右一看,像他们这样的老家伙即是不多了,满朝的文武,泰半竟都是青年才俊,也不禁嘘唏不已——果真是江山代有才人出,又是一代新人换旧人。 好在,这些新人有多数是出自他们之后,且有青出于蓝胜于蓝之势,这些已为人祖父,为人父者的官员倒是在其中未作什么梗,反倒是怕拖累后辈,更精于手中事务。 朝廷上下一致,竟有一片欣欣向荣之势。 谢慧齐回国公府没呆几天,宫里的叶公公就来了。 叶公公一来就跪她面前,满面的愧疚,“不是奴婢想烦扰您,只是这时候皇上实乃离不开二小姐,没二小姐在,皇上是一口苦药都咽不下。” 现下二小姐也病了,虽说有宫中的太医在不是什么大碍,但二小姐已是咳了四天了,声声都咳在皇上的心上,皇上也是连着几日不得安寝了。 谢慧齐没说话,只是弯下身来扶他。 叶公公还是跪着不起,竟是哭道,“国公夫人,老奴求您了。” 谢慧齐还是未语。 “国公夫人,老奴给您磕头了。”老公公也知道这等时候是二小姐回府休养的好,可这时候正是圣上繁忙之际,他那身子本就不堪重忧,二小姐一回来,他心思一加重,那这么多时日的将养就要白费了,“您就去宫里住几日罢。” 谢慧齐现在最见不得人哭,尤其是老人哭,这时候也是轻叹了口气,点了下头,“依你罢。” “国公夫人,老奴给您……呃?”叶公公还要哭求,反应过来发现是国公夫人答应了,一张老脸愣在了半空,眼泪也是含了一半欲掉不掉。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