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松斋中。 炭火把整个屋子都烧得很热,可霍令仪一身素服坐在椅子上却半点也感觉不到热意。自打知晓李怀瑾出事的那一日,她便再未觉得热过,即便穿着再厚实的衣裳,即便屋中摆再多的炭火也暖不起她的身子… 人死如灯灭,他们这些活着的人不也一样? 程老夫人看着坐在椅子上的霍令仪,眼看着她往日明艳的面容此时却是半点笑容也无,就那样安安静静得坐在那处,不声不响也不吵不闹。前几日景行发了丧,李家上下哪个人没掉眼泪?就连年幼的长安也好似感知到什么,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可只有晏晏却是半点眼泪也没有。 几个时辰,不管是受旁人的礼,还是送景行出门,晏晏就一直是这样…那些不知情的人私下说着晏晏没心没肺,就连丈夫死了也不哭上一回。可只有她们这些知情人才知道,晏晏的心中有多难受。 程老夫人想到这,心下是又叹了口气。 她手中仍旧转着佛珠,却是又过了一会才柔声与霍令仪说道:“我听陆机说,你母妃和祖母已去苏州和江先生会合了…傻孩子,你为何不走?” 霍令仪听到这一句倒是朝程老夫人看来,她的面上仍旧没有什么情绪,声音也很是平静:“这儿是三爷的家,也是我的家,何况你们未曾走,我又怎么能独自离开?”等这话一落,她见程老夫人还要再劝便又说道:“过几日,我想去看看他。” 这个“他”字说得自然是李怀瑾。 程老夫人耳听着这话是又叹了口气,可她终归也未再劝人,只是说道:“我陪你去吧。” 霍令仪闻言却只是摇了摇头:“不用了,雪天路滑,何况您近来身体也不好…”那大觉寺这么多阶梯又不能乘轿上去,何况近来大雪纷飞也没个停歇,她又怎能让程老夫人和她同去? 两人说话间—— 里屋便传来了小儿的哭声。 没一会功夫,平儿便抱着长安走了出来,长安如今已有些认人了,待瞧见霍令仪的身影便朝她伸出手却是要她抱…这些日子,霍令仪日日和长安待在一道,这原本并不是一件合规矩的事,可出了这样的事,谁还会再去念叨什么规矩不规矩? 这会霍令仪眼瞧着长安脸上挂着的泪痕,心下便又一疼,她忙伸手抱住了人,等把人抱进了怀中便轻声哄劝着。 长安到了她的怀中便也不吵不闹了,只依旧用那小手揪着她的衣裳,一副生怕她走的模样…坐在上头的程老夫人看着他们这幅模样,免不得是又叹了口气,不过她的心中总归还是有几分庆幸的,好在还有长安在。 … 章华宫。 风雪交加,柳予安披着一身用灰鼠毛制成的大氅由着内侍撑着伞,提步朝章华宫走去。 近些日子周圣行又发了一场病,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可病情却还是未能痊愈,自然这朝也就不能上了。如今朝中之事便由周承宇这位东宫太子接管着,而底下的事务是由内阁和他这光禄大夫把持着意见… 他这光禄大夫身为天子近臣,每隔几日却是要来向周圣行禀一回朝中近来的事务。 可今日—— 柳予安如今已站在了章华宫的廊下,即便先前撑着伞,可这风雪那么大又岂能遮挡得住?他这身上满是风雪痕迹,等到内侍替他掸落了身上和发上的风雪,他便提步往里走去…可越到里头,他心中便越发觉得有几分奇怪。 原先外头的几个内侍便是生面孔,不过他也未曾多想。 可如今眼看着里殿这些近身伺候的内侍也都是从未见过的模样,柳予安这心下免不得生出几分奇怪。 只是他也未曾说道什么只依旧握着折子提步往前走去,待走到里头,柳予安眼瞧着躺在龙床上的周圣行面容枯瘦、毫无半点生气,却是再抑制不住心下的震惊大步朝人走去,待走到人前,他便问道:“陛下,您怎么了?” 等前话一落,他是又问了一句:“江公公呢?他怎么不在您跟前伺候?” 他心下是奇怪的,这偌大的章华宫不仅江公公不在,就连以往伺候周圣行的人也不在,这章华宫里到底出了什么事?还有周圣行的身体…为何才几日没见,竟成了这幅模样?这哪里是生病,倒像是快…驾崩了。 “江公公回老家了。” 说话的却不是周圣行,而是…周承宇。 柳予安听到这熟悉的声音便转身往身后看去,眼瞧着周承宇一身太子服制却是比往日还要多几分贵气,可那面上的神色也要比往日多几分狠厉和阴沉…柳予安一直都知道周承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