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的时候,声线一直很平稳,就连面上也没有多余的神色:“她这一生活得都太过肆意,就连命也不予他人做主,当年她若不生我其实也能好好活着,可偏偏为了我这么一个素未谋面的人,竟舍下这么一条命,你说…她是不是太蠢了些?” 霍令仪不知道为什么,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眼眶一红… 明明眼前这个男人一如旧日,清平寡淡得好似没有任何波澜起伏,可她还是从中听出了几分他的怅然…霍令仪什么也不曾说,她只是低垂了一双眉眼,握住了他紧握成拳的手:“我未曾见过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可不管如何,她的心中是有你的。” “若不然她也不会拼尽性命,也要把你留在这个世上。” 李怀瑾听得这话却不曾开口,他只是合了双目,任由霍令仪握着他的手,而他紧抿着薄唇,长长的青睫在那烛火的照映下显得有几分轻颤,却是过了许久,他才开了口:“晏晏,害怕吗?” 他这话说完是又重新睁开眼朝霍令仪看去,眼瞧着她低垂的面容,是又一句:“日后也许我们不会再像现在这样太平了。” 霍令仪闻言却是轻轻笑了笑,她仍旧握着李怀瑾的手,眉眼却是微微抬起朝他看去…烛火幽幽,她的面容依旧是最柔和的模样。她就这样看着他,口中是跟着柔声一句:“这样的话,您曾问过我许多回,如今我还是那个回答…自从当日我把手放到您手心的时候,便再也未想过回头。” 她说到这是一顿,而后才又笑跟着一句:“尽管前路再是波澜不定,有您在我身边,我就不会害怕。” 周承宇和秦舜英既然已开始明里暗里针对李怀瑾必然早就知晓他的真实身份,如今不动只怕是还有所顾虑,可以后呢?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霍令仪知晓如今他们要走得这条路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艰辛。 可就如她所言—— 只要有李怀瑾在她的身边,她便不会害怕。 李怀瑾听着她这一字一句,先前萦绕在心中的暗沉却逐渐消散,他半低着头,指腹拂过她精致的眉眼,却是过了许久才开口说道:“当日我曾应允你,会护你一生周全,这话永远作数。” 他这一生鲜少做出承诺,既然他曾应允过小丫头要护她一生,便要说到做到。 … 待又过了两刻有余,两人才往外走去。 临来走出禅房的时候,霍令仪却停住了步子,她转身朝身后的那面锦缎布帘看去,口中是跟着一句:“日后,我陪您一道过来吧。”即便李怀瑾不说,可她心中却明白,倘若他的心中当真没有那位,又岂会时常来清平寺看她?何况他还特地把那处布置得如那位生前的闺房一般。 这个男人啊,有时候的心思也不是那么难猜。 李怀瑾闻言却不曾说话,他只是低头看着她,眼看着他面上掩不住的笑意,不知过了多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 如松斋。 几日后,此时已过了请安的时辰,屋中自然没有多少人,程老夫人打发了一众丫鬟往外退去,只留下了霍令仪说话…屋中仍旧点着一抹好闻的檀香,窗棂倒是大开着,有风拂过,那抹檀香的味道便也四处散去。 程老夫人手握一串佛珠,眼看着霍令仪,却是又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景行都与你说了?” 她这话虽然说得不清不楚—— 可霍令仪却还是听明白了,她轻轻应了一声,而后是从果盘上取了一个橘子剥了起来,口中的话也很轻柔:“三爷与我都说了,他说他这一生最感谢的便是你和父亲,倘若没有您二位,他也不知该如何自处…”她说到这是又一顿,等把那果肉从橘子皮里剔出来便放到了程老夫人的果盘前,才又跟着一句:“他还说了不管如何,您都是他认定的母亲,让我也要好好孝敬您。”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