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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节


?那杜琴官原是犯官之子,没入乐籍之前也是个少爷秧子,这一生伤心之处就在贱籍上头,如今一旦出脱,心里只当这位张三哥是他重生父母再长爷娘一般,知道大恩不言谢,往后跟了他做长随自是兢兢业业,帮衬着本钱坐大起来,才不辜负这番知遇之恩。

    三郎见他不尴尬,方才放心,一面说出这一趟返乡缘由,只因这一二年走镖赚下了本钱,本想借着自己与太爷的交情将花二哥保释出来,谁知这位花爷有些美人恩在江湖上没有还清,哪里是脱不出牢笼,反而将这男监当做是个护身符一般不愿走,既然身陷牢狱,自然没有地方使银子,三郎之后留下一笔银钱交给何大郎,托他上下打点,叫自己这位义兄住得舒服罢了。

    如此这般剩下一笔银子,买卖家儿有个讲究,带出去的银子不白走路,要么办货,要么生利,一来一回没个变数,拿回家去勾动了家中银子也要跑路,不吉利。

    想了一回,听见母亲念叨,祖上做过一任小京官儿的时候常听同僚们说起,为官的想要守住了万年基业,总要在祖坟附近广置良田,哪怕日后混到抄家的勾当,这些都是祭祀的神道,除非欺君之罪,是动不得的。

    只是当年祖上虽然听说,却不过一任穷官儿,哪儿有那个本钱,如今既然多出钱来,倒好做些置业的勾当,往小了说给自家留下后路,往大了说也是给族里尽一份心力。

    因对琴官说了,请他帮着说合,看小张庄儿附近可有人要出卖良田。琴官此番脱籍,正是出了苦海,并不留恋风尘,将戏班子的家底儿一股脑儿都托付给了妹子,自己轻装简从跟着三郎下乡收购农田。这小戏班子原先在杜老爹手上不过也就是混碗饭吃,自从琴官接手,又生得好,又有眼色会服侍,十来年倒攒下不小的家业,如今白给了李四郎家,也是发了一笔小小的外财。

    这杜琴官身在梨园多年,裳下之臣颇多,虽然没有手尾,到底也算风尘之中几个知己,又都是商会里有头有脸的主儿,略一放出风声,没几日就打听着了,也是个会败家破业的人家儿,兄弟几个闹分家争田产,小张庄儿上民风淳厚,因为这事在本地立不住,情愿当买了产业往外乡奔去。

    高显附近寻常良田少说三五两银子一亩,只因为走得急,二两贱卖了,一家子拢共分五户,一百二十亩上等肥田,算下来满破二百多两银子,正和着三郎多来的数目。

    琴官儿这一回旗开得胜,替东家办好了差事,心里也骄矜,只是打怵如何去对那唐闺臣说这事,论理乡试正好也是在元礼府,左右最近他也要与家里告假出来,到元礼去寻个像样的书院沉下心来好生念几卷选本的。

    就怕这唐少爷心高气傲,一个没过门儿的媳妇儿叫人家捷足先登了不说,连自己的相好如今也去三郎家里做了长随,也不知他心里过得去过不去……

    事到如今纸里包不住火,瞒是瞒不住的了,只好与三郎告假,命人套车往玉皇顶寻了唐闺臣把事情说了,谁知那唐少爷倒不是小肚鸡肠的人,知道这张三郎是个坦荡君子,琴官跟在他身边自是无妨,只是心中惭愧愤懑,只觉得自家万事比不得张上邪,竟是个在家吃软饭的废物,因此面上带出些寂寥的神色来。

    琴官只怕他牛心左性不知变通,伴着好言相偎,相谈了半宿,着实疲倦,兀自往书房的春凳上睡了,再一睁眼但见红日喷薄,自家身上盖着唐少爷素日穿的貂裘,他自己端端正正的坐在书案里头,发髻散开了吊在房梁上,春衫轻薄正柔声细读那历年中举的选本子。

    ☆、110|4.14

    踢皮球王氏痰迷

    三郎安顿了妹子,又好生嘱咐了张四郎几句话,叫他养好身子赶快下场,若是中了大家欢喜,若不中时也就老老实实的回乡务农,莫要再生出这些痴心妄想来。

    正筹划着把老娘安置在谁家过年,忽然家里侯儿掌柜的小厮寻了来,说是乔姐儿来信,三郎不知何意,拆了信皮儿一瞧,里头一封手信并一个小荷包,先拿了那荷包在手里把玩了一回,是个双面儿绣,一看就是乔姐儿的手艺,正面照例是鸳鸯戏水的图样儿,背后却是五子闹春,但见五个虎头虎脑的小小子儿,两个攀扯寿桃,一个点炮仗取乐,一个捂着耳朵,想瞧又不大敢上前的模样儿,还有一个坐在门墩儿上发呆望天儿,小胖手儿指着柳梢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三郎瞧着这个荷包,倒好似有个玄机的模样,又一时瞧不出来,只怕乔姐儿信上有个交代,赶忙展开了信皮儿细看。原来乔姐儿只怕安顿了弟弟、妹子,两家儿都不好待,不如把王氏接回家来过年,免得婆母娘和儿媳妇、女婿处得不好,大节下的面m.zGxXh.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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