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竟要一百两银子,这要是在高显城里可就是天价儿了。倒难为您那令弟,竟有这样的本钱。” 三郎叹道:“家门不幸,内中情由我不好对你说起的,只是如今家中只有老母幼妹,若是靠着老家儿,这一笔糊涂账是定然还不起的了。我虽然不济,也算是张家门中顶门立户的汉子,说不得这件事着落在我们长房身上。 只是我的底细旁人不知,难道兄弟你还不知道么,如何却有这个力量?少不得还要与你商议一番,你是镇上的坐地户,也给哥哥我出谋划策,看看再兼个什么样的差事,才有望还了这一笔亏空呢?” 李四郎低眉沉思了一回,把头摇了摇道:“三哥,倒不是我拦着您的心气儿,只是若有那样容易赚的银子,如今兄弟我也不至于困顿在一间土坯房里头,家里来了客,坐的地方儿也没有。如今虽然谋不上什么差事,若是哥哥家中使银子时,兄弟我这里多了不敢说,总有十两还拿得出来,哥哥权且用着再说。” 三郎见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摆手道:“兄弟多心了,我因为你素日不是个心思重的,才寻了你来商议这件事,你家里有个哥儿,正有好些个使钱的地方,如何却问你来打秋风,快别多心,这事也急不得,你先替我留意打听着,若是有个能兼差的地方就与我说,我自己忖量着办就是了。” 弟兄两个吃了几杯闷酒,谈了一回,各自散了。李四郎来家,见杜娆娘正哄着官哥儿睡下,见他回来,赶忙上前接着,扫了尘土服侍着换了衣裳,闻见满身的酒气,就不大乐意道: “好容易大节下的没事由儿,不说在家陪陪我们娘们儿,每日家只会外头吃酒,我瞧着除了三哥,那些个酒肉朋友你便不来往也罢了,只会哄你请客吃饭,何尝帮衬过咱们家一回呢?” 李四郎听见妇人聒噪,见官哥儿睡着,伸手就搂在怀里笑道:“我的好姐姐儿,你倒会向着你汉子说话儿。” 娆娘啐了一声,红了脸推他,只不理,仗着房里没外人,搂了坐在膝头上央着唱曲儿,给娆娘一口啐在脸上,夺手跑了道:“了不得了,我虽是小户女儿,也是你们家正头四奶奶,没得作践得人窑姐儿一般,唱的什么曲儿,我却不会那样的混账话!” 李四郎就爱浑家这样欲迎还拒的娇俏样子,呵呵儿一乐道:“你莫要哄我,有一日咱们新婚燕尔的时候,两个说着话儿吃醉了,也不知道是谁梗着脖子唱了一夜,我竟不知你做女孩儿时候还有恁般手段。” 娆娘听了这话倒是眼圈儿一红,急了道:“因为咱们两个好,我知道你不是那等是非不分的浊才,才唱与你听,如今你倒会编排,说的我和外面的粉头也似的,我给自家汉子作践了,活着还有什么趣儿呢!”说着倒哭了。 唬得李四郎酒醒了大半,连忙赶着上前来搂在怀里,一面作势要抽自己嘴巴,赌咒发誓道: “我要是有那个歹心,登时就死在姐儿面前,我知道我那老岳父是个积年的老琴师,姐儿年小没忌讳时听见班子里唱就学会了的,再不是那样不规矩的女子,若是了时,我又如何肯讨了你在房里。既然讨了,正头夫妻便没有疑惑起来的道理,方才是小的灌了几杯黄汤,浑说取笑儿,姐儿饶了这遭儿罢,再不敢了。” 一面说着,搂了妇人往抗上来,半跪在炕沿儿上哀求起来。那杜娆娘是个要强的主儿,前头听见丈夫说她,自然不依,如今见慌得那样儿,摇尾乞怜的倒也可怜见的,只得又破涕为笑道: “呸,要恼就恼到底,哪怕休了我,我敬你是个刚强汉子,这会子又服软儿,叫我也瞧不上,还不起来呢,一会子给你儿子瞧了去又学坏了,油嘴滑舌的……” 四郎见浑家娇嗔,心里如何不爱?一把搂在怀里笑道:“小人却不要姐姐敬我,只要爱我便罢了……”说的娆娘嘤咛一声,羞得要不得,将翠袖遮了脸面,李四郎仗着酒意,把个娇滴滴的妇人按在炕上正法了去…… 一时高唐云散,两个抱作一团儿,你侬我侬柔情蜜意的说着体己话儿,那李四郎如今食髓知味,正要讨妇人的好儿,因笑道:“你到了我手里,虽说不算享福,倒也比三嫂子的境况强远了,头一层,上头没有公婆拘束着,就快活多了,你没见今儿三哥请我吃酒,为的就是家中的糊涂账,还要出来再兼一份差事呢。”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