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告诉我,原来我是得了偏爱的那个? 你们都走吧,别再骗我了。就算你们说的是真的又能怎样呢? 我是这部剧的作者啊!你们的黎王可能在你们去接他的头一天,就被李擎安排的刺客给杀了,留下这空壳让我给钻了娄子。他终究还是蜉蝣一只,没能飞过那沧海。稀里糊涂得成了这森罗万象中的尘埃一粟。而我只是个跟他同名同姓,性格相似的废物罢了。 提笔,写千言的醉生;入剧,渡万语的梦死。 我不知怎的,闹着闹着就睡着了。魏将军好像又抱了我一会儿,就像我幼时有一次骑马坠了下来,他火急火燎得抱着我往回跑去找太医的时候一样。胸膛硬邦邦又暖呼呼的。 醒来已是深更半夜。我的虚汗透了褥子,粘粘得让我很不舒服。陆久安在为我守夜,见我醒了连忙问我怎样了要不要喝水。我脱力地挥挥手,小声说道:“我要去帝陵。去备轿。” 陆久安本不同意让我这重伤员出门,奈何我上来了倔脾气,趟着鞋就往外走。陆久安怕我再扯了伤口,只能匆匆找来徐长治亲自赶马车送我。 帝陵很大,碧瓦朱甍且森严肃穆,让我一时间很是欣慰。想必我那令人敬畏的老爹住得还算舒服。 再眺眼望去,只见一人正端端正正地跪在石碑前。了无纤尘,如孤月一轮。 我知他是谁,他也知来者何人。钟伯琛起身向我走来。从宽大的衣袖里取出一锦盒,跪在地上,双手捧着递给我。 “先帝有旨。在合适的时候将此物交给您。” 我茫然地接过那盒子,打开后里头只有一张轻飘飘的白纸。翻过来,则看见了苍劲的一行大字: “吾儿阿五。” 这是我的乳名。我那早就逝去了的奶娘曾经这么喊过我。我以为这是她起来打趣的。 原来父皇也会这么叫我吗? 再往下看。没有任何的转折,直接列出了十七个人名。从上将军魏承,到钟伯琛,再到礼部尚书潘乐兴。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人,估计也是朝中重臣。最后一个人名则是徐长治。 “唯此十七人,可托付社稷大任。愿儿度德量力,自此无病无痛,无灾无忧。” 没了。他到最后就给我留了这么句话。 我觉得这书信也是假的。父皇他怎可能写出这么温柔的话。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出过彩。他这般深思熟虑的人,不可能把这群老臣交给我。 我的剧本里从来没出现过这么个东西。而我也没写过岑越夜访帝陵。岑越到死都没踏入帝陵一步,每逢祭奠就抱病在床。钟老哥到底没等到“合适的时候”。 错怪,错信,错过。 错。 皆是错。 都是假的。我是假的,这剧本也是假的,黎王的人生就应该跟只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唾弃,最后腐朽在下水道里。 因为我恨他。不是恨父皇,不是恨李擎。而是恨黎王岑越。 我吹了一宿的冷风。钟伯琛把外袍都脱给我了,劝我回去。我还是不听,执拗地跪在帝陵里一直到天明。最后我果然发烧了,趴在钟伯琛的后背上上了马车。马车一颠簸,我在半睡半醒间恍然大悟。终于明白仙女姐姐的意思。 我是岑越。是那个满纸荒唐言,不入流的编剧;我也是黎王,那个怨天尤人,不辨是非,毁了自己毁了大家毁了所有珍贵之物的混账东西。 局外人亦是剧中人,这是我渡不过去的那段不堪回首,是我青灯古佛,焚香凄泪的幡然悔悟。是滔滔火光燃尽皮囊后落在黄泉中的一颗真心。 我的剧本,也是我的人生。只是我喝了太多的孟婆汤,浑浑噩噩地把这刻骨铭心当成了一场笑话,津津乐道地写了出来。 我昏睡了整三日,险些再死过去。奈何我老爹不想收他这个不中用的儿子,仙女姐姐也只是在我的梦境中掩面而笑,道了一句‘珍重’。 醒来后,我接了帝印。只是我没有登基,而是自立为‘摄政王’。国号未改,时为永兴十九年。 我从小到大没任性过。这是我唯一一次任性。想必父皇他会谅解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