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这档子事儿是二弟与二弟妹弄错了。” 她指了指两名丫鬟抱着的账册,“这是大老爷命人交给我的,我方才让二弟看过了,他看完就好一通赔礼认错,说定是账房的人手脚不干净,却栽赃给老三,他会尽快将人处置掉,还说这段日子太忙,有些心浮气躁,原本事情是不需闹起来的。” “是兆谦交给你的?”老夫人最在意的只是这一点。 宁氏点头,神色笃定,“看您说的,这种事我还敢说假话么?老爷回府之后,您只管去问他。” 老夫人的脸色灰败下去,她无力地摆了摆手,“知道了,知道了……你们,下去吧。” 宁氏却笑道:“我这刚来,您别急着撵我走啊,我还有几句话要说,老四和老四媳妇也听听。” 老夫人看向宁氏,神色恍然,“要说什么?” 宁氏却不急,歉然道:“唉,一进门就啰嗦这大半晌,口渴了,您容我先喝口茶润润嗓子。”语必端起茶盏,慢吞吞喝茶。 香芷旋被引得满心笑意。 老夫人就那样看着宁氏。 宁氏转头看了袭朗一眼,“我与大老爷不是尽责的父母,我们没有照顾好几个孩子,这些年都是这样,常常是有心无力。头上有个孝字压着呢,太后以前处处维护您,二弟妹出身高贵,多少年都对我颐指气使。我熬了多少年,才能在这府中挺直腰杆做人。”她讽刺地笑了笑,“好在终是熬出头了。我就是想告诉您,日后我不会再让您与二弟妹为所欲为,不会再眼睁睁看着您刁难拿捏我膝下的几个孩子。大老爷这次出手,不是为我解围,他是为了他的儿子出头。您向来睿智,已经想到了吧?” 老夫人略显愣怔地点一点头,“还有什么,直说吧。” “好,我直说。”宁氏敛了笑意,语声沉缓几分,“上次老四在您这儿出事后,您知道大老爷是怎么说的么?他说老四要是命大熬过来,也就罢了,袭府依然是重孝道的门第,要是老四在家中殒命,他断不会容着那些心肠歹毒的人。这意思您明白吧?” 老夫人没说话,径自起身,去了里间。 宁氏望着婆婆的背影,嘴角一牵,笑意透着点儿讽刺。 主人都躲了,三个人自然不会再停留,相形走出松鹤堂。 宁氏携了香芷旋的手,笑道:“我得先将长房的人心整顿齐了,再教你持家之道。估摸着老四痊愈之际,也就差不多了。你眼下还是留在房里照料他,闷了只管出门散散心。至于你那两个妯娌,还是过些日子再来往。” 香芷旋乖顺地点头,“我听您的。” 宁氏满意地笑了,“那就快回去吧。今日我可是一句玩笑话都没说,要记在心里。” 这话就是对夫妻两个说的了,两个人齐声称是,目送宁氏走远,才回了清风阁。 进门之前,赵贺前来请示袭朗:“让人在外地给金钏找个人家,让她隐姓埋名,这样就行了吧?我只是担心,她要是不甘心的话——” “不甘心?那就给她找棵歪脖树,让她自行了断。” “是。”赵贺又说起袭朗六名亲信的家眷,“要不要再加派些人手保护?” 袭朗颔首,“有人找麻烦只管绑了,送回来让老夫人发落。”随后又吩咐道,“你记得去打好招呼,老六年少不懂事,先在家里歇几年再说。” 赵贺记下,出门去办事了。 香芷旋惊讶不已,进门后直笑着嘀咕:“合着你跟老夫人是一句实话都没说。” 金钏的下落,肯定要比老夫人想象得好了百倍;至于他的亲信家眷的事,老夫人的准备恐怕一早就落入了他眼界;而六爷袭朋的事,去军营或是安危难测其实都是假的,他分明早已打定主意让袭朋无所事事。 “只许她吓唬我,不许我让她空欢喜白做梦?”袭朗一面去往寝室,一面除掉锦袍,手势很慢,略显吃力。 “是不是疼得太厉害?”香芷旋连忙追上去帮他宽衣。 “嗯。”袭朗自嘲一笑,“再折腾会儿的话,我就得坐软轿回来了。” 她剜了他一眼,“谁让你逞强的?就不该去,明明让赵贺去传话就能解决的事。”随后手脚麻利地去给他铺好床,“歇会儿吧。” 袭朗蹬掉靴子,躺在床上,“让赵贺去的话,老夫人把金钏赏给我,他不就把人领回来了么?” “……这倒是。”赵贺总不敢替他做这种事的主,金钏那样子过来的话,打发掉就要费点儿周折了。她笑着给他盖好被子,“是你说的这个理,这算是一劳永逸了。” 袭朗笑微微看着她,“我记得当时有人直皱眉,不高兴我这么做?” 香芷旋理亏地扯扯嘴角,“我哪里知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后来自然是很高兴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