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下老百姓哪会关心朝中大事,只会操心田里庄稼收成咋样,赋税是否减免,农闲时去哪找个短工干这些眼前的于己有利的事情,因此他从没听众人谈论立储君的事情。 他怀疑祁达回广陵可能与立太子的事情有关,想起账目上那些大额的空白户头,不免有些忧虑,若祁家没有押对宝,以后商号岂不是没好日子过了。 不过随后安慰自己,祁家有位大将军,朝中人脉甚广,应该对争储情形洞若观火,了若指掌,若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轻易下注的,能屹立两朝而不倒的经商世家,定是有其独特的生存之道。 “是啊,城里可热闹了,只不过我那三天从早忙到晚,都没顾得上出去……”刘大强没有注意到江沛的神情变化,滔滔不绝的讲述着当时他的辉煌战绩。 ………… “怎么了,二牛哥,是不是天热睡不着。” 马上又要入伏,房里虽然放着两桶井水降温,可还是闷热的受不了,又加上白日里听了刘大强的话,心里有了一层顾虑,不由自主的胡思乱想,此时江沛感觉五心烦热,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日间陪淘淘睡了的,现在不瞌睡,那个……兰香咱家还有多少银子?” 自财政大权交付后,江沛便当起甩手掌柜,挣的钱往家里拿,需要钱时再管兰香要,时间一久,自己都不知道家里还有多少银两了。 “算上三牛前几日送来饼铺的红利分成,还有两百四十多两,我想着过些日子家里银钱再宽松些,置办个小铺子,租出去也好收个租钱。怎么了二牛哥,怎突然问起这个来了,是不是有什么事急需用钱?需要多少,明早我拿给你!”兰香察觉他今日有些反常,又问起她银钱上面的事,困顿被惊跑,忙问道。 “没啥事,这不是看着淘淘转眼长这般大,想着再过两三年可以读书习字了,怕存的钱不够用。是要过些日子再买铺面,起码到明年吧,手里没些银两心里不踏实。” 听她说家里还有两百多两存银,江沛心里踏实多了,即使以后不能在祁家商号做事,新东家给的工钱少,那时他们日子也不会过的太差,何况他家在明华街还有处宅子,半个饼铺,在蒲阳城生存完全没任何问题。 “好,还热吗,我给你扇扇风,凉快些,明一早还得起来上工,睡晚又要犯困。” 江沛心头之事暂去,困意立马涌上来,带了一天孩子,真是累啊,真不知道兰香每日是怎么过来的,真是为母则刚,以后自己得多为她分担一些。 自五月底雨水开始多起来,暑天的高温也随着雨水的到来降了下来,使得三伏天要好过许多。 馅饼铺子因离开几个月,营业额只有原先的一半,不过这已超出预想,得全靠大山一人忙里忙外,除了租钱,还能盈利。因此当三牛提出要给他加工钱时,江沛毫不犹豫的点头同意了。 “阿沛啊,家里都安排妥善了吧?账册整理的如何,没什么问题吧,你虽因家中之事耽搁,但大家为你分担账务却是事实,这份情还需记着的,回头他们告假,你可要站在前头顶着啊。” 祁达在六月初风尘仆仆的返回商号,碰到陈叔时他便知道江沛已销假,来商号一月有余了,心中非常愉悦。 以前没有江沛的时候,他没觉的账房的工作进度慢,一季度的账本拖到三季度都是常有的事,可自从四人一起负责账务时,速度显著的得到提升,他这一告假回去,进展明显慢下来,只盼着他能赶快处理完家事回粮行报到。 “大掌柜,您放心吧,阿沛记着呢,第二季度的账不是马上要送来了吗,这次我就多分担,让几位先生轻松一些。” 江沛知晓祁达是怕旁人对他离开太久心生不满,故意这么说的,忙笑着拿出诚意来。然后悄悄的端详了他的神色,发觉他没有露出任何慌乱之情,甚至眉眼还藏着喜色。 照此看来,祁家应该压对了人,当然也可能都是他的臆想,人家根本没掺和这夺嫡的斗争中来,所以才有如此坦然的表情。 反正无论哪种情形,都不是坏事,只要祁家稳如泰山,那么自己便可以安稳的在商号里继续做他的账房先生。 今年浦北平原虽多雨,但朝廷费了大量人力物力修筑的蒲河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