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床榻上看了两眼,便退出云房,在外间的佛龛前坐了,盘膝闭目入定。 这一日的晚课结束后,清沐禅师将净涪留了下来。 看着垂首站立在自己身前的净涪沙弥,清沐禅师又是一叹,微微垂下眼睑,道:“净涪师侄……” 清沐禅师只是叫了这么一声,那些明明已经想好甚至都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却愣是没能出口,只能沉默。 净涪抬头看了清沐禅师一眼,心中却也清楚清沐禅师到底要说的是什么。 无非就是程沛对他的依赖不像是一个小孩对自幼分离的兄长的态度,而这位禅师看出了他与程家有不少来往,想要提点他注意而已。 净涪向着清沐禅师合十一礼,随后一只手往上抬起,摸了摸自己光溜溜的脑门,手指甚至还特意在那脑门上点着的戒疤处摩挲了几下。 清沐禅师看着净涪动作,也明白了净涪的意思。 三千红尘烦恼丝已落,头上戒疤犹在,净涪他就是山外之人。红尘的那些亲情关联,虽然因果仍在,却不会影响他的修行。 既然净涪心中明白,清沐禅师也就松了口气,他笑着点了点头,道:“无事了,你且回去吧。” 净涪双手合十一礼,别过清沐禅师,一路回了自己的禅院。 他才刚推开院门,云房里昏睡的程沛也恰在这时清醒了过来。 虽然清醒了,但程沛也不立刻就睁开眼睛,他甚至还刻意保持着昏睡的状态,甚至连自己的呼吸都拖得熟睡一样的绵长,只凭着自己的身体感知收集着这四周的信息。 可根本不用他多费神,只是呼吸了一口,察觉到鼻端那萦绕不去的檀香和那檀香中夹杂着的熟悉的气息,他就再不装睡,立刻睁开眼来。 果然,入目所及就是朴素的暗红梁柱和暗灰屋瓦。他偏了偏头,看见的又是各处宝树异花佛陀菩萨的雕饰。 识海中的司空泽也安慰他道:“不用担心,这里是你那大哥的云房。” 净涪掀开门帘进来,就见程沛正睁着眼睛眼带好奇地各处张望,如果不是顾忌着净涪,看他的样子,应该是还想要各处摸一摸,翻一翻看个仔细的。 司空泽见程沛这般没出息的样子,也没有个好气:“不过就是一个普通的云房,你至于这么好奇么?” 程沛哪里能够同意司空泽的说法,当下就理直气壮地反驳道:“怎么就不能好奇了?这里可是我大哥的云房,我还是第一次来呢!想要看个仔细怎么了……” 司空泽说不过程沛,也阻止不了他,索性就不管他了,随他去! 不曾想,程沛这般像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丢脸模样就那样直接地被净涪抓了个正着。 净涪看了一眼程沛,视线直直地望入程沛眼底深处。 程沛被净涪这一眼震住,以为自己那番动作惹了净涪不满,当下就胀红了脸坐在云床上,期期艾艾地道:“大……大哥……” 只有司空泽知道,净涪的这一眼,看的根本就是他。 而且看那净涪的眼神,似乎是在责怪司空泽亏待了程沛。 冤到差点六月飞雪的司空泽气结,但他拿净涪没有办法,想要解释又觉得刚刚程沛实在很拿不出手,只能摸着鼻子认下了。可认下是认下了,程沛的那一笔他也不会忘记,只等着日后找补回来。 司空泽的冤枉净涪真的不知道吗? 不然。 但净涪要的就是司空泽给程沛记下这一笔。这一笔记下后,日后司空泽再来教导程沛,自然就会下狠手。被严厉调教出来的程沛也才能更多几分保命的可能。 不过这些自然还该等到日后,现在嘛…… 净涪从褡裢中取出那一个木偶小人,当着程沛和司空泽的面在木偶小人上接连点了几下,又摆弄了一番,直接将这一个傀儡木偶变成了替命木偶。 净涪将这一个替命木偶递给程沛的时候,司空泽已经完全忘了怎么说话了,只能木愣呆滞地看着程沛握在手里的那一只替命木偶。 等到净涪离开,程沛独自一人拿着木偶翻来覆去地看,甚至不时伸出手这里戳戳那里点点的时候,司空泽才回过神来。 他声音干涩得要命,却完全掩盖不了里面的震惊:“小徒儿,你这可是多了一条命啊……” 听司空泽这么一说,程沛也被惊住了,但他很快就笑了,眼睛笑得弯成两条细线,得意又骄傲:“啊……我大哥嘛,就是这么厉害的啊……”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