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下坠的势头是在是太猛了,纵然她拼尽了全力抓住藤蔓, 整个人还是止不住地往下坠。掌心仿佛被刀砍火烧,李述疼的几乎都要晕过去, 却还是死撑着一口气,死死地抓住藤蔓。 下坠的过程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 那双手仿佛已经不属于她自己了,末了李述终于耗尽了全身力气,再也抓不住藤蔓,松开手,跌了下去。 她只觉得自己昏天黑地地沿着一道斜坡一直朝下滚,然后就不省人事。 …… 她再睁开眼时,不知是夜色太黑,还是她已经瞎了,什么都看不清,只感觉到噼里啪啦的雨点劈头盖脸就往她身上砸。 旱了半年之久的关中,终于在此夜迎来了第一场雨。 倾盆暴雨。 什么都看不见,李述也不知道她到底晕过去了过久。但估计应该没有过夜,否则下人们发现她不见了,定然会倾尽全力搜山的。 李述躺在地上,迎面感受大雨浇在她身上,一动都不想动。 这滋味自然不好受,仿佛挨了一顿老天爷的揍。但她庆幸自己还能有这种淋雨的感受。她熬过了坠崖这一劫,活了下来。 李述那么躺了半晌,待她终于缓过来之后,这才试图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可双手刚撑在地上,就觉得钻心刺骨的疼。 她惊叫了一声,立刻就摔回了地面,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一路攀扯藤蔓下坠,这双手怕是要废了。 不止是手,她浑身都一片火辣辣的疼。 但是……她不能躺在这里坐以待毙。有人要杀她,她一定要躲起来。直到她的人找到她! 李述咬牙,挣扎着站了起来。万幸的是身上没有骨折的迹象,她还能走。 多亏了那颗藤蔓。 是不是佛祖给她安排了一棵藤蔓。等她回去一定要再捐千把两金子,把千福寺的佛祖金身再塑一遍。 再派人把东岗山上所有的植物都好生照料着。 她满脑子胡思乱想,让各种无稽的想法充满大脑,就是怕自己身体吃不消,破罐破摔地晕过去。 李述咬着牙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可她什么都看不到。她只能一步一步地数着步数,就这么战战兢兢地走了二百多步,没提防,忽然被脚下一颗横倒的树枝给绊倒了。 她一下子扑到了地上,满脸都浸在泥水里。 泥水灌了她满鼻腔口腔,李述呛得咳嗽了几声,正要撑着身子挣扎着起来的时候,却忽然听到身后有动静。 有人在叫她。 “平……” “平阳……” 那人的声音混杂在雨声中,传不远,李述方才又一直忙着赶路,所以才没有注意到。 来者是敌是友? 可能是自己的侍卫,可能是千福寺的和尚,但也有可能是……要杀她的人。 李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将脸埋在泥水里,仿佛已经死去,连呼吸都几不可闻。 为防万一,她慢慢抓起刚才绊倒她的那根粗大树枝,不顾手上的伤,悄然地攥在掌心。 那个人呼叫的声音慢慢近了,李述甚至都能听见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深山夜色中奔跑。他也看不清路,跑的过程中好几下险些被绊倒。 “平阳公主!” 他的声音离得近了,大约是喊了许久,嗓子都扯哑了。李述一时没辨认出来他的音色,只觉得有些熟悉。 他往她这边跑过来,越来越近,一时不查,直接被李述的腿绊了一跤。 沈孝跌在地上,正要挺起身子,只觉得自己身上猛然扑过来一个人,接着是一个粗糙的东西抵在他喉间。 他听到身上的人咬着牙,“你是谁!” 她半俯在他身上,一双眼有愤怒,有狠绝,深处藏着一丝无望。夜太深,伸手不见五指,可沈孝却看到了她的眼。 比他见过的所有星子都要亮。 沈孝悬了半夜的心就这么松了下来。 她没事。 “公主,是我,沈孝。” 身上的人明显楞了一下,喉间硬物松了片刻,但很快又抵了上来,“你怎么知道我坠崖了?你为什么来找我?只有你一个人?” 一连串的问句,足见她的满心怀疑。 沈孝皱了皱眉。 千福寺的和尚和李述的下人都说公主忽然就不见了,在佛塔外的山崖边找到了她的脚印,猜测是她不小心落下了崖。 可沈孝此时听着她一连串的问句,却觉得她根本不像是失足坠崖。 更像是……被人谋害。 李述没听见沈孝的回话,一双手将树枝攥得更紧。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