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进之一愣,握刀的手便是一紧。 他没有想到沈孝竟然这样有胆色。 沈孝见状冷笑了一声,“崔大人,你既然不敢杀我,还请让路,别挡了下官运粮的道!” 说着沈孝手一挥,扬声命令,“继续运粮。” 那五百个兵丁方才还呆若木鸡,这会儿见沈大人竟如此有胆色,且崔大人也不敢动他,胆子大了,一个个也都活泛了过来,装粮的装粮,推车的推车。 二十个亲兵握着窄刀,却不知道要不要阻止他们。亲兵犹疑着看向崔进之。 崔进之脸色铁青。 好你个沈孝! 崔进之咬牙冷道,“沈孝,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现在就让你手下的人把粮食送回庄子里去,今夜所有的事,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沈孝闻言不说话,只是冷笑了一声。 火把映照在他瘦削的脸上,透出股宁为玉碎的狠厉。 崔进之见状,声音愈发冷了,“沈孝,我最后问你一次,今夜这粮你是一定要抢?” “一定要抢。” “哪怕如此,你都要抢?” 崔进之抬起手中窄刀,直直地抵在沈孝心口,将他深青色的官袍微微戳进去一个凹陷。 沈孝再动一下,刀锋就能划破衣裳,刺入他的心口。 方才得了胆气的五百兵丁见状,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再也不敢动弹了。生怕自己再动弹一下,下一个被刀指着的人就是自己。 沈孝垂眼,看着自己胸前的窄刀。刀锋泛着银芒,刺进他眼睛里。 他忽然抬起了手,慢慢地夹住窄刀尖端,往上移去。 他将崔进之的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沈孝抬眼,对崔进之笑得冷酷。 “哪怕如此,我都要抢。” 崔进之握刀的手骤然抖了一下,旋即被他握得更紧。 他从来没有见过沈孝这样不要命的人! 沈孝毫无惧色地直视崔进之,“崔侍郎,你有两个选择:要么你要了我的命,要么……我要了你的粮!” * 一辆轻便马车疾驰在乡间道路上,速度快得扬起了一阵烟尘,可驾车的人犹嫌不够,马鞭狠狠往马儿身上抽去。 驾车的竟是两匹大宛良马!脖子上留下的汗都是血红色的。 这样的马放在军中都是最精良的战马,此时竟然套上了缰绳,用来拉车。 马儿吃了马鞭,身体一痛,疯了一样地向前疾驰。 乡间道路不平整,马又跑得飞快,颠簸地车内人连坐都坐不稳。 李述伸手紧紧握着窗棱,来不及感受颠簸,满心都是焦灼。 是她的错,她没想到田庄管事慌乱无措之下,竟然去叫了崔进之。 崔进之带了多少兵过去?他将沈孝的粮食重新抢回去怎么办? 又或者,沈孝不敢和崔进之正面抗衡,直接软了膝盖怎么办? 若是如此……若是如此,她的一切谋划就白费了,接下来的事情也是空谈! 征粮这件事废了,她给父皇的承诺落了空,父皇会对她失望;而且……她再想从太子处全身而退,也找不到这么好的机会了! 李述攥紧了手。 沈孝啊沈孝,你可千万要硬气一点,跟崔进之抗衡地久一点。 只要等着她到场,她就一定能阻止崔进之,让沈孝带着粮食安稳地离开。 “再快一点!” 公主的命令从车内传来,车夫狠狠扬了一鞭子,马儿又一次嘶鸣,以更快的速度向前冲去。 …… “公主,快到了!” 李述闻言透过车窗向外看去,浓如墨色的夜里,田庄前有无数火把,仿佛要将夜色烧出个窟窿。 无数个静站的人影里,李述看到崔进之的刀泛着银芒,正架在沈孝的脖子上。 马儿嘶鸣,车夫以鞭子驱赶兵丁,一路冲进了人群中。 不待车马挺稳,李述掀开帘子就跳了下来。 “住手!” 她太急了,跳下车的时候将脚都崴到了,可李述感觉不到疼,她直奔崔进之而来,站在了沈孝面前。 刀锋映照着她那张素白的脸,眉长目冷,她站在沈孝身前,替他挡着锋芒。 “崔进之,你疯了?!” 他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