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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60 记忆




    她知道她介意的不是他们的相拥,而是,池斯年的态度。无论他之前多么绝决多么冷淡的对待舒雅,那么从此刻起,命运将重新洗牌,他对舒雅的歉疚会一直折磨他,也会一直折磨她。

    不管舒雅今天出现在这里救了她的目的是什么,她赢了,因为她用怜弱的姿态,重新闯进了他们的世界。因此,她将成为他们生命的重中之重。

    雪惜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医院的,那么热烈的阳光洒落在她身上,她却感觉不到一点暖意。她伸出手挡住阳光,阳光从指缝间穿透过来,就像舒雅的存在,无孔不入。

    她想要微笑,眼泪却滑落下来,与池斯年在一起的日子,悲伤总是多过于幸福。偏偏,她学不会放手。明明死攥着只会伤了自己,她还是紧紧的攥住,然而攥得越紧,手中能握住的东西就越少。

    是否,他们之间真的已经到了该放手的时候?爱情与责任,如果他选择不了,她来帮他选!

    “池太,现在回家吗?”黑衣保镖上前一步请示道。

    “嗯,回家。”家,何处是家呢?雪惜苦涩地笑了一下,她转过身去。池斯年没有追出来,此刻,他肯定无暇顾及她。

    雪惜失魂落魄地坐上车,她很累很累,很想找个地方睡一觉,也许补充了能量,她就会变成那个在遇到池斯年之前很坚强很独立的苏雪惜了。

    雪惜坐在后座,两名黑衣保镖谁也没有说话,雪惜偏头看着窗外,市中心热闹极了,大街上或相拥或牵手的情侣比比皆是,他们脸上洋溢着幸福。

    雪惜落寞的垂下眼睑,她看着指间的素戒,她取了下来,看着戒指中间她跟池斯年的名字的英文缩写,原来这枚指环,束缚住的,只是她……

    “去墓园。”雪惜忽然道。

    黑衣保镖转过头来,迟疑道:“池太,你的衣服……”

    “我想去看看妈妈。”雪惜闭上眼睛,她脸色苍白,脸颊上还有几道触目惊心的伤痕,阳光透过玻璃洒落在她脸上,似乎还看得见她脸上细细的绒毛与毛细血管。黑衣保镖向同伴打了个手势,车子向郊外驶去。

    医院里。

    池斯年扶着舒雅在一旁的长椅上坐下,她还在伤心的啜泣。他找护士要来纸巾,抽了纸巾递给她,她没有接,他只好帮她擦眼泪。一不小心碰到她脸上的伤,她疼得往后缩了一下,池斯年的动作就更温柔了。

    “雅雅,别哭了,你脸上有伤,眼泪一浸会更难受。”池斯年见她不停落泪,轻声哄道。

    舒雅转头看着他,突然更伤心的哭了起来,池斯年一时慌了手脚,“怎么了,伤口痛吗?”

    舒雅哭着摇头,上气不接下气的,池斯年伸手轻拍她的背,过了好一会儿,舒雅才止住了哭,她凄凄艾艾道:“对不起,斯年,我骗了你!”

    舒雅突然说话,把池斯年吓了一跳,他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因为那声音像音响破音被卡住一般,又像来自地狱的索魂声,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舒雅看到他惊疑的表情,忍不住悲从中来,再度大哭起来。

    池斯年这才反应过来,刚才是舒雅在说话。她会说话!怎么可能!!!“你会说话?你不是哑了吗?”

    “我没哑,但是我的声音跟哑了又有什么区别?你看,你刚才听到我的声音,都像听到鬼的声音一样,我根本不敢在你面前说话,我……”舒雅不敢再看池斯年,她捂着脸向医院冲去。

    池斯年愣了一下,声带破损的舒雅,身上背着一幅野兽图的舒雅,身上打着乔震威烙印的舒雅,这些不同的舒雅像一重重山脉一样压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觉得自己就像是被如来佛祖压在五指山下的孙悟空,使出千般法子想要从过往中挣脱出去,最后还是被困得死死的。

    他来不及想别的,站起身来拔腿追了出去。这样的舒雅,无论是良心还是责任,他都无法抛下。

    墓园。

    雪惜抱着一束小雏菊,沿着山路慢慢向山上走去。她身后跟着两个如影子般的黑衣保镖,她不让他们跟,他们却说寸步不离是他们的职责。

    雪惜苦笑了一声,没有再为难他们。走到苏母的墓碑前,她定定地看着照片上的苏母,温柔慈祥。她将小雏菊放在墓碑前,然后靠着墓碑坐下来。

    黑衣保镖自动退守到50米开外,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妈妈,我想您了。”雪惜低喃道,当记忆中的母亲变成这样一张照片时,她记忆中的温暖也变成了墓碑的温度,无论靠得有多近,她都感受不到温暖了。

    她想起那日,妈妈在爸爸的衣冠冢前告诉她,她的爸爸没死,这真是一个荒诞离奇的事!

    不仅荒诞离奇,还离经叛道。原来她不姓苏,她姓舒,与舒雅的舒一模一样。舒少军,海城白果镇人,因为工作原因,调任到妈妈所住的清泉镇,从基层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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