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压下赵清的朱砂笔,“但皇上,以我周国国力,何敢同辽人抗衡?” “母后这话错了!”赵清不疾不徐,字字明朗地告诉她,“大周非国力不能与之抗衡,而是缺少一个将领,一个能驯服我百万雄师的帅才。若事事追随母后心意,不战而自退,这仗如何打?年年割膏腴之地赂辽,不过是一次次成全并扩大他们的野心。母后你要明白,朕之后,大周还有千世万代,即便为着子孙计,周辽之战也是万万退让不得。” 太后一时怔然。 赵清的眉与眼,说话的傲气,都像极赵蛟。是了,他是那头豺狼的儿子,怎会学得来先帝那副卑弱无能之态。 “可我大周国力尚未恢复,连连征战,国库入不敷出,再者,你可有选定的帅才?”太后并非不通人情,小皇帝的顾虑也是她的顾虑,这仗可以打,可谁来打? 从大周开国以来,人心日渐萎靡,民间裹脚缠足等风俗更是匪夷所思。 赵清有宏图远志,难道太后不期望成全?她自然是想留给赵清一个太平之世,可,赵清年岁尚小,他有远志,却无近虑。 赵清沉默了一会,道:“母后,朕总能选到人的。从先祖以来,周辽开战,九败一胜,即便胜了,于辽国而言也是不痛不痒,这一回,朕想打得他们翻不了身,五年之内不敢思忖南下,朕要将兖州完完整整地夺回来。” 太后道:“倘若辽国愿意承诺,不开战,只要大周释放卫聂归国,皇帝你应不应?” “不应。”赵清目光精明,从太后手中将朱砂笔夺了回来,轻哼一声,“周辽之战,从来不是由他辽人说了算,他说战,咱们便应敌,他若不战,咱们便感恩戴德?母后太过小心逢迎,只会让那位萧太后比了下去。” 那位萧太后在朝中公然诋毁周国韩太后,是众所周知之事。 太后脸色微变,“清儿,你长这么大,母后从来没让你拿过这么大的主意。”她沉下目光,嗓音也随之低沉,“这一次就当母后信你,陪你赌这一场,你不能让母后失望。” 见太后果然终于松口,赵清本想喜上眉梢,怕母后为自己的仪态觉得轻浮,又觉得他心浮气躁不允了,忙压下雀跃之心,朗声道:“是!” 小皇帝执起朱砂笔正要落下,猩红一团凝在毫尖。 “皇上!” 小太监扯着嗓子嚎得赵清耳朵又疼,皱眉道:“何事!” 小太监便屁股尿流地跟来,“不好、大事不好,方才刑部张大人在门外候着,说卫聂在刑部监牢潜逃了。” “什么!” 这下赵清和太后商议好的事一下仿佛成了泡影,这封给辽国的国书也俨然成了笑话。 赵清猛地站起身,“你再说一遍!” 小太监是打小跟在赵清身边的,赵清对他还算是不错,也才敢说,“张春水大人,说、卫聂已经逃跑了。他使了个金蝉脱壳之计。” 赵清一掌拍在案桌上,震得笔墨纸砚糊成一团。 太后正要宽慰一二,赵清胸脯狠狠一个起伏,长抽着气道:“废物!刑部真是废物!” 倘若一早张春水不擅作主张,将人给于济楚押到审死堂,凭着巡御司滴水不漏的处事风格,焉能让区区一个卫聂钻了空子。 于济楚率人闯入刑部,调查事宜。 张春水麾下主簿,已提拔到刑部,高升了从五品的卢子笙,虽出来乍到,比其余几人却更有担当,便将收集的证据呈到了于济楚跟前。 由始至终于济楚都不展眉结,“所以,从卫聂下狱开始,一直便有辽人为他送膳?” 刑部监牢不是铜墙铁壁,卫聂是疑犯没有实据,张春水昏聩无能,保守循旧,按照律条行事,便不曾阻止卫聂手下探监。 卢子笙颔首,“正是。今早,等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