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该是料到赵潋要做甚么了。 她眯着眼,似只猎得白兔的狐狸,狡黠地扬起一分笑意,“天色渐晚,今日罕见地只有我俩,先沐浴再吃宵夜,你看如何?” “宵夜?”君瑕一时没意会过来。 “对啊。”赵潋的手臂骤然收紧,目光灼灼地盯着他,笑道:“有我怀里这么大一盘,能饱餐一顿了。” 第52章 锅灶怦然一响, 炸裂的锅灰扑了杀砚整脸,以至杀墨走进厨房, 乖巧地蹲在地上捅柴火, 满脸灰黑,犹自俊气阴柔、可怜动人的弟弟, 教他忍不住好笑。 杀墨将杀砚从柴堆里拉起身,教他在一旁看着, “柴不是这么烧的, 米也不是这么放的,让哥哥教你。” 在四人中, 杀砚虽手腕果决, 不拖泥带水, 但论照顾衣食起居, 要数杀墨最体贴周到,不但泡得一壶好茶,还烧得一手好菜, 这也是君瑕挑中他的缘故。 等水米都下了锅,火被撩得旺盛,舔舐着锅底,杀墨将手揉搓了两下, 只见弟弟还黑着脸状似无辜地站在那儿, 他这个做哥哥的,忽然很是心疼,上前将杀砚的小脸蛋一揉, 替他将灰轻轻抹去,“小四,以后哥哥烧给你吃,决计不会饿着你。” 杀砚猛然抬头,与阴柔的面貌浑不相衬的凌厉目光,漆黑如深渊,不偏不倚地撞入他的视线,杀墨在他的注视之下,心口竟猛然加快,杀砚不由分说地握住了他的手腕,攥得死紧。 杀墨嘿嘿两声,有些摸不着头脑,回身去将锅盖上了,“米要煮会儿才能熟,哥哥带你四处转转?你是这意思吧?” 杀砚一经提醒,手指怔然松了几分,他“嗯”了一声。 于是杀墨忘了这弟弟方才的反常,反将他的手圈在掌心。少年发育慢,杀墨到了抽条的年纪,杀砚却还是半年前的模样,足足比他矮了半个头。 两人踱步到了池塘边,溪水粼粼然曳浪。 杀墨忽道:“先生和公主的菱角,怎的才吃了一半儿便走了?” 他牵着杀砚的手,“走罢,去瞧一眼,看先生要点儿什么。” 不知为何,杀砚的眼底晃过一抹不情愿,杀墨以为自己看错了,牵着小四的手矮身走入花林,穿过低桠的木兰花树,行至公主寝房外。 天已晦暗下来,下弦月露出素净的轮廓,被木兰花枝捣碎了,柔波滟滟地淌落青痕石阶。 杀墨踩上石阶,忽听得闷哼一声,被翻红浪的闹腾声,杀墨煞白了脸色,惊愕地回身瞅了眼弟弟,要拉着小四逃离此地,但杀砚只是目光固执,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作为哥哥,杀墨有责任带弟弟规避少年不宜,非礼勿听,但杀砚却将他的胸口轻轻一推,擅自走上了台阶。 寝房里却不知是怎样光景,杀砚像尊石像岿然不动。那里头,传来先生沙哑的略带一丝慌乱的声音,“莞莞,吐出来。” 杀砚一怔,正要往下走,公主那笑盈盈而娇媚的嗓音接踵而至:“咽下去了。” “你……” “不难吃。只要是你的东西,给什么我都爱。” 红罗软帐,由缓到急地摇晃起来,如春潮带雨晚来急。 两个小少年,面面相觑一眼,各自面红耳赤争夺着路跑了下去。 …… 夜里似又落了一场雨。 在后半夜,疾厉的入秋之雨嘈嘈切切地打在热烈而鲜妍的花苞上。聚拢了晶莹的雨露的娇花,缓缓倾斜复瓣,水迹蜿蜒而下,浸湿了绯红的土壤。 一觉醒来,天气凉爽了不少,推开窗,潮润的空气里带着一波草木香,透着微微凉意。 赵潋趴在窗口,舀了一手沿窗棂淌下的雨水在掌心,肌肤冰凉,水珠聚在掌心又从指缝之间漏了下来,初晨百无聊赖,她觉得甚是有趣,冷不防便被身后人揽着腰,压在了窗边。 她笑吟吟地抬起头,翻掌落了一手的水,眼前的人眉目秀逸,轻揽着她的腰肢,但毫不显得风流放荡,而是克制温文的,与昨晚大不相同。 赵潋伸手在他的胸口戳了一下,声音有些闷:“先生。” 君瑕道:“在看什么?”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