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场中的老手,最是手段风流层出不穷,几个少年常常被逗得面红耳赤,独他们先生在一旁抚琴弄弦,丰润高雅,如泉涤明月般,卓尔不群。但是,一旦有人用肢体靠近君瑕,多半会被他毫无怜香惜玉之心地一把推入河里。 有一次,差点淹死了一位俊俏女郎,幸得杀纸水性好,将姑娘柔软如水的纤腰托住,抱上了岸。不过自打那以后,姑娘就再没纠缠过君瑕了。 由此观之,要是先生不让女人近前揩油,她们是捞不着便宜的。 赵潋不知道少年心里嘀咕了些什么,她抱着水盆走了进去,凉席上的狼藉用热毛巾擦拭去了,顾不得羞涩什么,又替他近身清理了一遍,等忙完,已经到了丑时。 她松了一口气,身上早已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但她不敢离开半步,只好坐在君瑕床边守着。 他方才精疲力竭地睡着了,不知道身上还痛不痛,但是眉头还是蹙成了结。 月色入户,从窗棂斑斑间筛落冷冷清清的一地碎玉,看着这样睡颜安静的君瑕,赵潋方才萌动得像一池春水的心,渐渐地也恢复了平静。 她用双手捧起了君瑕的右手,珍重地在他的手背亲了亲,想到他毒发时四肢绵软,神志不清,这并不像是普通的催情之药所致,他体内本身的毒应该更烈,而且是赵潋不曾见识过的。想到这儿,赵潋不可避免地将心提到了喉咙口。 “我一定要弄清楚你中的什么毒,所以,别怪我自作主张了。” 日上竹梢,窗缝间绚烂的夏阳跳跃,君瑕被刺了刺,身体也苏醒了过来,但手指轻轻一动,就被某人霸道强占着的双手握紧了,他侧过视线,只见赵潋趴在他身旁,睡梦正酣。 他怔了一下,腾出另一只手揉了揉额头两旁的穴位,意识回拢…… 昨夜里,这个妖精对他做了什么? 君瑕怎么也没想到,杀墨那臭小子靠不住,千防万防,还是没能防住最该防住的人。 销骨之毒,本足以摧毁身体,摧残意志,说是奇毒,更奇在它能放大任何侵入他身体的异常毒素。他平日所用食物,都不能相克,否则进入腹中会引起过度中毒。昨日随同赵潋对付了一帮下三滥,原本撒给赵潋的毒,被他挡了。 那种药粉不像是普通合欢散,而是可以侵入皮肤的,赵潋中毒浅,是常人体质,所以无碍,但他的体内的销骨却蠢蠢欲动,两者一会和,便沆瀣一气地在他血液之中兴风作浪。昨夜赵潋若不来,他确实也不知道该怎么…… 赵潋纡尊降贵地做了那种事,他该拿什么面孔来见她? 看着趴在她床头,恬静安睡的少女,脸颊粉红圆润,姣若春华,他没有丝毫被人轻薄的怒火,眼底情难自已地漫过一丝怜惜,悄然反扣住了她的食指,温柔地碰了一下。 没想到赵潋却醒了,君瑕飞快地收敛目光,手指不动了。 赵潋惊讶地醒过来,看了眼自己拉住的手指,瞥向竹床上的男人。 “先生?” 他正靠着墙坐着,也许不是她死活拉着人家的手不松,君瑕该下床了。他气色好了些,赵潋没说二话,将臀挪过来,按住了他的肩膀,君瑕轻轻眨了下眸子,赵潋的额头已贴了过来。凉如冷玉,她心弦一松,忍不住笑道:“好多了。” 彼此靠得太近,赵潋说完,正清楚地对上他漆黑如墨的眼,里头似有水波晃动,但才晃了一下,赵潋倏地扑过来,在他的嘴唇上啄了下。 然后,她乖乖巧巧地退了回去,坐好。 “先生,昨晚……”她正想问,昨晚的事,是当做没发生过,还是要她负责。 君瑕困惑地眨了下眼,“公主,昨晚发生了什么?” 赵潋:“……你不记得了?” 回答她的就是一个“嗯”。 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的眼睛里看去,一片真诚。赵潋的心蓦地濒临深渊,就差一步,再不悬崖勒马就要失足掉下去了。她脸色僵了片刻。 赵潋将双手收了回来,拘谨地沉默着,但想了想,昨晚的浓情艳意,还犹如刮在耳朵后瘙痒的羽毛,教人回想起来,便心头痒痒。她又忍不住绽出笑意,将昨晚服侍他的那只右胳膊捏了捏,“是么?我可手酸的,这笔买卖说什么不能亏。” 赵潋看了眼被谎话闷得不自然耳朵泛红的君先生,心里的把握更大了几分,“先生当真不记得,昨晚你倔强得很,不肯服输,一直不肯出来,逼得我……” “公主。”他要再不掐断她的话,恐怕她嘴里不定能冒出什么字眼来,直教人耳根冒火。 他羞得像小媳妇儿似的,脸颊赤红,还是头一次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