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了一小会,前后不超过一分钟,但也足够让他将这画面放到心上了。 她站在屋子中央,垂着头讲电话,潮湿的头发散落着,灯光下显得特别黑,她身上穿了件棉麻t恤,配了条同质地的靛青长裙,像墨色晕染的宣纸,露一小截脚踝,光着脚踩在沙发前的地毯上,整个人像要和屋子融为一体似的。 这画面像楼宇电梯里的装修广告,但广告无法让人代入,不像他眼前的画面,有着强烈的代入效果,让他有一瞬间觉得自己今后的家就是这样的面貌。 萧嘉树终于知道为什么,他公司的摄影师于峰会忍不住在水世界悄悄替她拍了一整辑的照片,她似乎总会很好地融入背景,融入这个世界。 现在看来,于峰的眼光是十分精准的。 那组照片还堆在他的桌上,于峰想用做杂志的封面,萧嘉树还没点头,不是因为照片不好,而是他小小的私心。 “萧总,这是你的钥匙,抱歉早上赶着上班忘记还你了。昨天晚上真是多谢你的帮忙。”徐宜舟匆匆挂了电话,抬眼便看到萧嘉树的眼眸,暖黄的灯光在他的瞳孔里落下一小簇光芒,璀璨并且认真,这让徐宜舟莫名其妙觉得脸发热,她转头看了眼正和大白你侬我侬的小姑娘,有些迟疑地开口邀请,“要进来坐一下吗?” “好。谢谢。”萧嘉树一句废话都没有,毫不客气地进入了徐宜舟的领地,顺手带上了门。 徐宜舟微微一愣,她只是看在小姑娘的情面上客气一下而已,并没有想到他会真的进来“坐一下”。 “大白大白,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可以当你妈咪噢。”萧洛白蹭完大白的肚子,双手捧着大白的脸,嫩嫩地声音却是无比认真的口吻,“我会陪你的,不会丢下你。” “萧洛白。”萧嘉树已经走到了小姑娘身边,听了这话不由眼神一黯,“大白是姐姐的,不能跟我们回去。” “为什么?大白说他也喜欢我!”小姑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紧紧搂着大白,怯怯的眼神可怜巴巴地盯着两个大人,“我就想要他跟我回家。” 萧嘉树眉头微皱,他望了徐宜舟一眼,似乎在思考要如何解释萧洛白的熊孩子行径。 徐宜舟记得自己童年的时候,也曾经遇过这样的情况。邻居家的孩子上门玩,看中了她房里的一只兔子公仔,哭着稀哩哗啦不肯离去就是要那只兔子,那孩子的母亲拍打了两下不管用,又见徐宜舟抱着兔子不松手,便酸酸地说着什么“不就是只兔子”之类的话,徐宜舟的母亲为了不影响友邻和睦,便过来要徐宜舟手里的兔子,徐宜舟却死活不肯给,徐母气急便甩了她一掌,把那只兔子从她怀里抢去安抚了哭闹的邻居。 那个孩子,叫周灵夕。 回忆并不愉快,但眼前的萧洛白的眼神却又让人心软,让徐宜舟无端端就心疼起她来。 孩子的世界里,对于物品的所有权是没什么概念的,只有单纯的爱和不爱,对爱的占有、欲也是与生俱来的情感。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只是成人的妥协与纵容而已,他们更需要的,只是恰当的引导而已,并非不管不顾的妥协与斥责。 但不管怎样,就算是心软,徐宜舟仍旧坚定着自己的想法。 她拍拍萧嘉树的肩,示意他不要开口,她自己则绕过沙发走到了大白后面,蹲了下去。 “萧洛白,萧洛白,我是大白,我不能跟你回家噢。我有妈妈了,但是今天妈妈不在家里,我要呆在家里等妈妈,下次如同妈妈同意了,我就去你家里玩好吗?我们可以做好朋友噢!”她掐着嗓子装出卡通的声音来。这只大白的主人是她的舍友顾琼琳。 也许是这种方式更容易让孩子接受,萧洛白的眼里露出沉思的神色。 徐宜舟从大白背后露出头来,微笑却坚定地开口:“洛白,这只大白的妈咪是姐姐的朋友,她也很爱这只大白,所我不能让大白跟你回去。就像我不会从你手里带走你最喜欢的小黄人一样。”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