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道:“乔大哥已双目失明,也好,省得看见你们觉得恶心。” “怎么会?!”几乎在同时,燕、赵两人异口同声追问,说完又觉不妥,噤口不言。 怎么不会,你们都能出卖他,为了荣华富贵出卖身边的兄弟,几年前禁宫内一场变动,葬送了多少熟悉的同伴。 沈博咽下满腔的愤概,再未回头,辛苦半晚,腿沉重得抬不起来,直想找个地方躺下休息。火把忽闪,他的眼角似有一滴晶莹滴落,却好似没有。 从始至终,孟焕之一直伫立在车中观战,血溅到杏黄帘上,渲染出一片片绚烂的红花,洒落到他的官袍上,都不能令他动容。直到天边云霭溃散,皎月穿云而出,听得耳边有人说话:“孟大人,叛军都已伏首,您看......” “带上领头之人,去往含章殿。”说话间,他已步下辕驾,从随从手中接过马匹,一个跃身人已在马上,驱赶座骑奔向大明宫中轴线。东宫幸存的羽林卫押解燕、赵两人紧随其后,留下沈博带着人在原地看管一众小喽啰们。 马蹄声响过禁宫巷,从承德门至含章殿,踏下一路猩红,一如孟焕之身上官袍鲜艳夺目。 那厢众宗室并朝中重臣正等得不耐烦,心里头七上八下猜测出了何事,太子无缘无故迟到可不是好事。 楚王同样心内如焚,已过了约好的时辰,他的人迟迟不曾露面,莫非有了变故。不会,太子根基尚浅,只要踏进承德门,定有去无回,绝不会有失。当初他只能从侧面出击攻讦废太子,如今父皇恐不久于人世,得要加紧动作才行。 随着宫中小内侍一声尖呼:“太子殿下驾到。” 殿门外一抹杏黄身衫由远及近,逶迤数十人簇拥着东宫之主进殿落座,太子年过弱冠,挂着无懈可击的笑容同众人打招呼,让别人无法窥得他的真正心思。 扫到东宫身边的宁远侯,有乖觉者当即嗅出不寻常的味道——要变天了! ******* 一场中秋宫宴过后,朝中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楚王因谋逆叛乱被问罪,同犯还有定远侯赵家、东平伯燕家并其他数十位武将、文官,全都被锁拿下狱。 原禁宫副统领,平日里主管着大明宫东侧一半宫室,也在仲秋之夜身首异处。只因他与叛党勾结,里应外合私自放逆军入宫,意图行剌圣上,所幸及时发现,未能铸成大错。 楚王被拿下,暂时震慑住蠢蠢欲动的朱贵妃一系,太子可以暂时喘一口气。不是所有的皇子都能效仿唐太宗,玄武门杀尽兄弟子侄,逼宫登基为帝,成为一代明君。太子自问比不上,他还要继续装大孝子。 长盛帝进而清醒时而糊涂,居于含章殿后殿中养病。有一天他惊奇发现,成天在耳边哭啼的朱贵妃不再出现,殿中近侍有八成换做陌生面孔。一生都在权力的颠峰打拼,他当然明白背后发生了什么。 乘着太子请安侍奉汤药时,长盛帝也只抽冷问一句,“诸子可安好?” 东宫当即惶恐,伏地请罪,言辞诚恳:“父皇身体欠安,儿臣不敢让您劳心,故有几样事直到今日才禀告。三哥他私下蓄养兵士,与人勾结闯进宫中欲行剌父皇与儿臣,半路上虽被拿下,可儿臣差点没命来见父皇。” 太子涕泪并流,身子抖如筛糠,犹还未走出当日的惊吓。 演戏的人首要骗过自己,才能骗得他人相信。 话中的虚实真假,长盛帝十分了然。楚王也好,太子也罢,都盼着他登极乐,如同当年他在东宫惶惶不可终日,日夜祷告父皇早日蹬腿,甚至...... 天道轮回,长盛即使有心,也终将无力,也只气息微弱叮嘱道:“他是你的兄长,或可留得性命,莫让他人非议你的声名。” 太子当然应诺,活着也分百八十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