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和表哥单独相处。夜夜睡不着觉,眼睛一闭上就是表妹乔婉明媚如花的模样,转眼间又是表妹血流满面哭诉,她从梦中惊醒,默声抽泣到天明。 外祖母去了西北,母亲远在徽州,天大地大,没有她的容身之处,也没个地方让她倾吐心事。 世芳神情惘然,全然未听到妹妹的指责,脑中只回响着一句话::“姑娘情意,恕王某不能受。” 世英见状收起对长姐的怒气,轻叹一口气,不再看她一眼,率先告辞回府。她先去了太婆婆房里,依旧吃了闭门羹,陪笑同太婆婆身边的大丫头说了几句话,又折返到婆婆处。 世英面带笑意连夸表妹家的孩子生得好,又乖巧可爱。 秦樱终是刚强人,丧女之痛已掩埋在心底,温笑插话:“咱们家许久没有孩子的哭声,太过冷清。” 婆母话中意味深长,世英心中慌乱,垂眸答非所问:“等开了春天气暖和,我下贴子请来九妹,让她来时也带着意儿,好让母亲瞧一眼。” 秦樱心中暗叹,养儿是债,女儿已夺走半条命;儿子和儿媳表面相敬如宾,背后分房而居,成亲一年有余不见有喜信,真是冤孽! “你和骁儿也该添个孩儿。”秦樱再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他们就此下去,索性把话挑明了说。 “嗯”世英轻声应下,目光躲闪不敢直视婆母,手下帕子绞得紧勒得指头痛。 究竟怕什么,世英自己也不明了,只想与世间男人保持距离,她的丈夫也不例外。 ☆、153|第 153 章 意儿满月当天,韩世芳突然现身孟府,她与王慎夫妇之间的谈话内容外人无从得知,光观其失魂落魄,如秋霜肃杀过后的鲜花,失却生机,柔弱无力任由丫头们搀扶上车。在场众人心如明镜,短暂喟叹唏嘘之后,便是怒其不争。 韩家大奶奶临去时面带愧色连连致歉,回府之后借机下手惩治了一干不安份的姬妾。几日后,饶是她严加防范,韩世芳终窥了时机寻短见,虽被两个机灵的婆子从屋梁上合力抱下来,也是气若游丝命悬一线。 王沈氏听说后,带着人过府探视,态度亲密温声安慰,话外之意待世芳养好身子,可邀请她到司马府上小住几日。 王沈氏情意真挚,言行作派绝无虚假,可她不是世芳望眼欲穿日思夜想盼望的人。 王慎态度决绝明言婉拒世芳,加之王家历来出专情之人。昔年王慎之父娶司马家嫡女,夫妻恩爱令世人艳羡,妻子过世后,他立誓不续弦,更因时常怀念亡妻而伤神劳心落下病根。 王慎本人貌似温润如玉,纤然出尘,于情字上却也存着痴念,从年少时心中唯沈氏一人。 如此种种,使得韩世芳倍受煎熬,十年美梦一朝破碎,檀郎面目非她心中所幻想,冷漠疏离,任是无情也动人,更让她难以舍下。 就在众人都以为世芳熬不过这一关,韩家已在私底下备着后事,又打发人去徽州请了秦梅夫妇上京。冬月底,卧床缠绵数日后,世芳奇迹般恢复过来,慢慢有气力下地,人瘦弱的没了形,滿头青丝只余一小半,花容月貌全然黯淡,惟只口不提她日后打算,静日无言。 韩家大太太和大奶奶齐声念阿弥陀佛,总算是有了交待,世芳若在燕京城出了差错,徽州城中韩家老太太第一个不饶过她们婆媳两人。眼下只盼着她能好转,说什么也不能让留在燕京,担惊受怕费尽心思不说,还要受牵连,亲伯母和堂嫂也不愿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待秦梅夫妇到燕京带来的头一个消息便是韩家老太太不大好,声声念着想见长孙和世芳,韩世朗趁机跟着叔父护送堂妹回了徽州。 正北风朔吹,天寒地冻,河道早已结冰,韩家一行人须得翻山越岭走陆路,且要加紧赶路,才能在年前抵达徽州。 世芳围着狐裘倚在车内,透过厚帘缝隙窥视远处的一个身影,云仙飘逸,银面皓皓,正与堂兄拱手告别,笑得亲切。那样的人、那样的笑容不属于她,更不会对她绽放。 她的眼泪止不住又盈出,锥心之痛。十余年痴恋只换回一句恕不能受,生生去了她的大半条命,今后又该何去何从? 世芳明白此间一别,再无缘回燕京,也无缘再与王慎会面。车队起行,她放下帘子,一瓣雪花随风飘进落在她的手心,倾刻间化为水。 她奉若珍宝捧着手心里的一滴雪水,盯着它化为乌有,只余一丝冰凉的感觉,再过一时连凉意消失。如同青春韶华的一场单恋,消失得无影无踪。 旷野山林间,车马惊起觅食的鸟儿,振翅飞远,一个女子的哭声在空中萦绕,缠绵悱恻催人泪下,久久不息。 ***** 韩家诸事知言没有过多精力去关注,只在听闻世芳病了后,亲自登门探病了一回,又韩世朗离京时,代孟焕之送别友人。她如此忙碌原因无他,其一、满月宴后意儿夜啼数月,府中都不得安宁;其二、孟焕之奉旨离开京城外出公干。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