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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节


起身不觉带了三分笑,觉得不对,又收了收:“相公回来了?”

    迎出门外,正巧看到女儿揉着胳膊向丈夫撒娇:“阿爹,严大郎踢得我好疼!”

    江栋捋了袖子,果真见江月儿白生生的胳膊上指甲盖大小一块青斑,不觉皱眉:“严家人这样没有轻重?”

    女儿自出生以来,夫妇二人连块油皮都没使她碰破过,乍然见到这样一块伤痕,杜氏心疼极了,原本还想板起的脸也不由松了,搂过女儿:“给我看看。”又埋怨江栋:“我说不让月丫儿去,你偏要她去,这回可好——”

    江月儿对阿娘的情绪变化最是敏锐,听着她话头不对,赶忙抱了阿娘的脖子:“不怕的,严伯伯把严大郎捉起来,叫我踢他好几下呢,我没吃亏。”

    杜氏:“……”更不放心了怎么办?

    不过,女儿受了伤,杜氏的脸怎么也板不起来了,一家人开开心心地用完了午膳。

    饭毕,将两个孩子撵回楼上,江栋呷了口茶,道:“两个孩子现下时常要出门,老是请余婆来帮忙也不方便。我准备给家里雇个婆子,你再添个使女。”

    杜氏将雇人的花费在心里算了一遍,迟疑道:“现下雇一个人少说一月也要五百文钱,家里的景况——”

    江栋摆手道:“钱的事你不需操心,我拿回来的,你都放心用着便是。要紧的是,家里两个孩子,你一个人忙不过来。再者,月丫儿和衍哥儿要常去严家,我却不常有空接送,孩子们总要有个人照看。你找个信靠人打听打听,也好叫两个孩子在严家有个大人相陪。”

    杜氏点点头,以前家里虽存不住钱,对丈夫的本事,她却很信任。而且她现下有更要紧的事做,便道:“我下午就去张牙婆那一趟。还有,衍哥儿脸上的伤,我找张郎中配了副去疤的好药,要三钱银子一副。”

    “嗯,这些事你有数便好。”江栋搁了茶碗起身:“我还有事,晚些回。”

    杜氏也不多问,送丈夫出门后,她便上了楼。

    卧房隔间里,两个小儿脱了鞋拱在榻上。杜氏听得江月儿“呀”地一声:“你怎么又赢了?”去摸杜衍的手:“你的手是什么做的?怎么总赢?”

    却是两个孩子不知打哪翻出一副叶子牌,头碰头地挨在一起在拍叶子。

    杜氏在屏风边住了脚,见杜衍一只手在竹榻上轻轻一拍,那张叶子牌便轻巧巧翻了个个儿。

    杜衍唇角微微挑起,伸出手指在江月儿鼻子上刮了一下,教她:“你的手别伸太直,得虚合着,对,就是这样。来,扇!唉呀!”

    长条纸片跳了两下,又躺了回去。

    江月儿懊恼地捂住鼻子:“我又要输了!为什么你总赢?”

    杜氏弯起唇角:不同于衍哥儿那几根修长的手指,月丫儿长着一双软软的小肉手,五指全伸直了,都还没有纸牌的一半长,怎么扇得起轻飘飘的叶子牌?

    杜衍倒是比江月儿还懊恼的样子,怒瞪她:“笨!教你这么多次都不会!”随手一扇:“你再看好了!”

    却是傻了眼:那纸片这回没听他的话,翻起半张身子,竟落了回去!

    江月儿精神大振:“哈!你也没翻过来!”趁他没反应过来,咯咯笑着扑上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

    杜衍难得有些傻相,片刻方道:“你也没赢,我们最多算打和了,你不能刮我!不行,我要刮回来!”说着,伸了手扑过来。

    江月儿赶紧又捂了鼻子,脑袋往下拱,嚷嚷着:“你没翻过来,你就是输了!”又抱怨道:“你刮我这么多次,我才刮你一回呢!”竟是抱着膝,把自己团成了一个球。

    杜衍无处下手,气得磨了会儿牙,最后悻悻道:“罢了,便让你一回。”

    江月儿慢慢露出一只眼睛,戒备道:“你说真的?”

    杜衍没好气:“我什么时候骗过你?”赖皮鬼,还当他姐姐呢!

    这倒是真的!

    江月儿大松一口气:再让弟弟赢下去,她的鼻子都要被刮掉啦!

    阿敬生气可吓人了,他不爱当弟弟,所以,她现在也只好在心里叫他声“弟弟”啦。

    她立时忘了先时的惨败,兴致勃勃道:“我们再来!”

    杜衍随手整理散了一榻的纸牌,抬眼道:“你真的还——”一顿,下了榻垂手而立:“阿婶。”

    杜氏看一眼袖子捋到臂膀上,拱得一头乱毛,傻呆呆抬头望她的亲闺女,再看面前这知礼好洁,规矩严整的小小少年,再软的一颗心也硬得起来了,放下一只笸箩:“嗯。月丫儿,你M.ZgXXh.oR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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