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船夫撑出一篙水,问江栋:“江相公去县衙?” “不,”江栋道:“先去书画铺子一趟。” 严家大门外,被请来临时看顾江月儿的余婆催促道:“小囡,别叫人等急了,我们走吧。” 看见阿爹那身月白的衫子隐入船舱之中,江月儿扭了头,拉了杜衍的手,对头发花白的山羊胡小老儿甜甜一笑:“管爷爷。”又笑着招呼余婆一声:“余婆婆,我这便走的。” 余婆不由跟着她笑了:江家的这个小囡囡生得真是可人意,她不过仰脸看着你一笑,连她一个见惯世事的老太婆心情亦觉开怀不少,不怪江家夫妇这样疼爱她。 杜衍看了自称是“严府管家”的老头一眼,抿了抿嘴。 江月儿打小在街市上长大,来往皆是使不起仆佣的平民之家,何曾见过管家下人之流?江栋没与她细说,她便以为“管家”是眼前这个白胡子老爷爷的名字呢。 “管爷爷”一愣,却没有纠正她的叫法,笑呵呵地走在侧边引路:“哎,江小姐这边请。” 江月儿本能觉得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便一会儿瞄瞄笑眯眯的“管爷爷”,一会儿去看杜衍。没在两人面上瞧出异样,才放心地呼出一口气,心神转移到了这栋阔大轩朗的宅子中。 楼管家便看这穿着豆绿碎花襦裙,衣襟上还扎着一个鹅黄蝴蝶结,头上梳两个小包包的小女娃走在曲曲折折的廊道里煞有介事地摇头晃脑,仿佛真将这四四方方的宅子品出了道道一般,突然忍不住好奇心,笑问道:“江小姐看来是不喜欢这园子了?” 江月儿赶忙摇头:“没有,园子很漂亮。” “那为何江小姐一直在摇头?”楼管家问道。 江月儿不响了。老实说,走了半天走不到地方,她是有点不耐烦啦,但她娘千叮万嘱,不许她在主人家乱说话,尤其不许说主人家的不是,她可记得牢牢的,再不敢不听话呢。管爷爷的话又不好不答,她眼珠一转:“我们走了这么久都还没见到严伯伯,他们会不会不耐烦啦?” 楼管家失笑:这小丫头,是走累了不想走了吧?还知道拐着弯说话呢。 看这小丫头精灵古怪的样子,连楼管家的脸都软了软,他忍不住弯下腰,一把将她抱起:“那爷爷抱着你走快些。” 毕竟小孩子一个,江月儿一张小脸当即就笑开了花,一点也不见外地抱住楼管家的脖子,脆生生答句“好”,想起来招呼杜衍:“衍哥儿,你累不累?要不要歇歇?” 余婆也道:“衍哥儿若是累了,婆婆便抱你走走。” 杜衍看仰头冲余婆一笑:“我不累,婆婆自走自的便是。” 他这一笑刚绽开,忽听游廊之外有人“啊”地大叫一声:“阿敬,你是阿敬?!” 作者有话要说: 说明一下,女主这一段经历是情节需要,不是真的让她学武去了。不要担心,这篇文不走女金刚女杀神路线 第7章 说话的人一身严家下仆穿的青衣小帽,他瞪着杜衍,三两步跳进游廊里,不可置信的样子:“阿敬你还活着!”张着手朝几人冲了过来。 杜衍闪身避开,神色有些迷惶。 楼管家皱了皱枯细的白眉毛,踏前一步:“放肆!谁教的你横冲直撞的没规矩!” 那人才看见楼管家,身体一抖,忙刹住步子,眉眼也低了下来:“回管家的话,我叫高进,是阿敬的朋友。” 楼管家想了起来,看一眼杜衍:“你是月前自愿进府的高二狗?是被拐的那个?” 那人忙道:“正是我,我认了府里的王喜贵当师父,现下我师父给我新取了个名,叫高进。” “那你为什么叫衍哥儿阿敬?你知道他以前叫什么吗?”江月儿插了句嘴。 高进有些讶异,不明白“阿敬”怎么又改了名字。但他飞快望向楼管家,见对方微微颔首,方答道:“我不知道,只记得我被拐子捉到时,他已经在那了,他让我们唤他阿敬。” 江月儿还待追问,楼管家先道:“你跟我们来,边走边说。” 于是,到了严府的演武场时,江月儿总算听到了“杜衍设计逃脱人贩子,独自留下断后,反被对方抓住,差点被对方打死”的完整经过。 高进身为当事人,原本就对揽总此事,又使他们成功脱逃的杜衍异常崇拜,那次经历由他一张嘴说来,更是情真意切,惊险万分。 待听到杜衍返身拖住人贩子,好让别人逃走时,江月儿眼泪汪汪地去握他的手,哭得直打嗝:“阿敬,你真是个大好人。你放心,我以后一定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高进擦了擦眼泪:“我这些时日,一想到阿敬为了救我们,死在了那对毒夫毒妇的手下,就吃不下睡不着,我比他还大,却什么都没帮上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