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没落,咣咣咣!一阵锣声惊起,几个女人都停下口,转头往食堂那头看去。 大食堂门口生产队长石河生冷着张胡子拉茬的方脸,一边敲锣一边喊:“注意了,注意了!明天开始大食堂暂停,各家吃完饭去小队部把剩下的口粮分分,各自回家开伙。今天就是最后一餐啊!” 大伙一惊,纷纷急慌慌地围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队长,好好的食堂咋不办了?我家锅都砸了支援国家炼钢铁,口粮都交食堂,现在你倒说不办食堂了,这,这让我们一家怎么自己做吃的啊?” “队长,口粮还有多少剩?怎么分啊!” “哎哎,让让,让让,队,队长,这就不,不办,办大……” “割舌头,你就别瞎凑热闹了!你还欠队里账呢!分什么口粮……” “都别吵!”石队长牛眼一瞪,脸黑得能滴出墨来,一声大吼:“吵X娘啊!先暂时停办,有余粮了再办。上头政策都说,要灵活机,机那啥!都赶紧的,吃了去分粮分柴草,各自回屋做饭。没锅就去买,去借,几家拼拼!老孙子,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 人群哄一下散开,有急性的撒开腿冲进食堂,盛了自己的饭食就往小队部跑,想看看自己还能分上多少粮。 王柳枝心一沉,脚步也加紧了,她倒是不急着去抢着分粮,反正队会计施忠国这个账房先生算盘拨得滴落响,少不了队员的粮,也不会让你多拿一根草,去早去晚也没差什么。 看来这大食堂是办不下去了。 其实,这事也早有征兆,从去年年尾大食堂开办一直吃到今年年中,那叫一个胡吃海塞的,反正都是吃集体的,吃少一口都是亏自己。主席都说“忙时吃干,闲时吃稀,不忙不闲时半干半稀。”这倒好,忙不忙的都往死里撑着吃干的,寅吃卯粮,能不吃亏空? 今年双抢时节,大食堂里也没做多少干饭,还兑了多半番薯、碎玉米,弄上几片肉糊弄,这要不是粮不够了,能这样? 王柳枝走进食堂,目光四扫,一下子就看见了混身汗湿,卷着裤腿一脚泥的自家男人曹庆贤。 “庆贤,庆贤!这里!”王柳枝边喊着招手,看男人走了过来,连忙走到饭桶前排队打饭。 桶里也就剩个底,半稀半干的粥里大半是烂黄或是有些发黑的番薯块。 王柳枝忙把自已的大海碗递上,让云海娘给添满。粥里的料爱沉底,上边的清汤光水,下边厚实顶饱。 “婶儿,你这手稳当,底里再捞两记,也给我再添点呗?”曹富贵从自家二叔身后探出头来,笑嘻嘻地冲着云海娘说。 他眉眼长得俊俏,薄唇挺鼻,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头发也梳得整整齐齐,就算身上衣服又破又旧,补丁摞补丁的,可看起来就不像庄稼人。再看看旁边他叔曹庆贤,阔口细眼大鼻头,曹富贵和他比起来,当叔的像是长工,做侄子的倒像是个戏文里的白面书生,就是长得没半分像老曹家的种。 云海娘白了他一眼,虽然看不惯他那惫懒好享用的性子,但那小嘴甜的,脸又俊,实在板不下脸来说他。 大勺子重重在桶底里搅了几下,捞起几勺给曹家两个没吃过的添满,又刮了点粥底给曹富贵,她没好气地说:“手稳不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