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话未说完,陈忠便一个眼风剜了过去,断喝道:“胡言乱语些什么!脖子上的东西不想要了么?” 那年轻人被吓了一跳,愣了愣才反应过来,当即拱手道:“属下失言!” “你知道就好。”陈统领,收回目光望别处,一阵沉吟,又道,“帝姬失踪时,奉先殿中还有何人?” “欣荣帝姬同赵督主都在。”一人道,“不过两人被发现时皆昏迷不醒,料想是早就被人给打晕了,问不出什么来。” 正说着话,前方廊下却远远走来了一个人。穿素服,箭步如飞,广袖大袍在晨间的微风中轻扬翻飞。众人抬眼去望,认出来者何人,当即恭恭敬敬地揖手行礼,异口同声道:“谢丞相。” 举国行丧,人人都要孝服加身,谢景臣一袭白衣翩然如画,经过众人时略顿了步子,目光扫过去,寒意凛然:“听说,追查帝姬下落的差事,大家交给了陈统领?” 听见他和自己说话,陈忠显然有些惊讶,连忙拱手应声是,“承蒙大家抬爱,微臣必定竭尽全力,尽早将帝姬带回宫。” 他听了只寥寥一笑,唇畔挂着几丝讥讽的意味,“皇后行丧,合宫上下的守卫理应极森严。如今帝姬却被人掳走,统领恐怕万死都难辞其咎。” 丞相手掌大权,向来都是喜怒不形于色,可这会儿却字里行间都是不加掩饰的愠怒,使得一众锦衣卫惊惶地对视,不明就里。陈忠心头在打鼓,早前便有耳闻,丞相与欣和公主的关系非同一般,过去一直以为是传闻,没想到…… 他暗自欷歔,直道自己这官儿当得不易。脑袋别在裤腰带里办差,要挨万岁爷的训不说,还得应付谢丞相的怒气。如今欣和帝姬失踪,丞相必然心急如焚,他也是倒霉的,直冲冲就撞上了刀口,只能怪他时运不济吧! 武将往往不善言辞,陈忠干站半天没挤出一个字,谢景臣却失了耐性,拂袖朝远处去了,徒留一众人在原地相顾无言。 胸口那方在抽搐,每走一步都像是能牵扯出血丝。她下落不明,他觉得整个人像被抽空了大半,浑浑噩噩,神魂都有些恍惚。昨晚同周人周旋,他没能入宫陪伴她左右,清早听到她被掳走的消息,他自责得几乎死过去。是他大意,以为在宫中安排了暗卫,她便会安然无恙,都怪他太自以为是了吧! 佛经里说,人生在世,如身处荆棘之中。心不动则人不动,不动则不伤。如心动,则人妄动,伤其身痛其骨,于是体会到世间的诸般痛苦。这话成了他的写照,过去没有牵挂的东西,所以能够铁石心肠独善其身,可是她闯进来,搅得人章法全乱。 什么冷静自持都成了空华,她生死未卜,这个认知令他恐惧到骨子里。可是身在紫禁城,周遭的高低宫阁换回了他的理智,不能慌也不能乱,敛尽一切情绪,即使心头在滴血,也要装作若无事地行走在这片红墙绿瓦间。 他的薄唇抿成一条线,面色沉冷,撩了袍子上望月台,里头立着一个人的背影,听见脚步声回过头,朝他毕恭毕敬地拜下一礼,拱手道:“大人。” 焦急都在心里,人前,谢景臣依然是呼风唤雨无所不能的大凉丞相。他盘弄念珠,面上一副镇定淡漠的样子,目光落在远处的湖光山色间,“说吧,昨晚究竟是怎么回事?” 春意笑的神色忽然变得复杂,口里支支吾吾,半晌才道:“属下不知当讲不当讲。” 他勾起个冷笑,调转了视线来看眼前的人,面上含笑眼底却冰凉,吐出一句话来:“说。若有半个字不尽不实,我活活剐了你。” 春意笑面上一阵惊慌,连忙躬身道:“昨夜帝姬同燕楚叽一道,联手将属下打伤,接着便没了踪迹。” 他闻言略沉默,之后便低头哂笑,唇角绽开讥诮的花儿。眼皮子抬起来觑春意笑,阴恻恻道:“荒唐。平白无故,她怎么会和燕楚叽一道出逃?” 春意笑却忽然跪了下去,伏在地上额头贴地,沉声道:“属下不敢欺瞒大人。阿九同燕楚叽早有勾结,大周狼子野心,一直有意坐收渔翁之利。大人要借兵,周国大军入大凉境内,到时候是去是留,是退是进,谁又说得准呢!恕属下斗胆直言,此番燕楚叽必会以利诱之,指使阿九伺机取大人的性命!” “一派胡言!”他震怒,手中的菩提子断了线,颗颗滚落下来,发出一阵清脆的声响。散落在地上,像铺陈开的恶兆,引人堕入无边的梦魇。 春意笑声线平缓,埋着头道,“属下不敢在大人跟前打诳语,昨夜欣和帝姬究竟是自愿离宫还是受人劫持,唤来暗卫一问便知。” “……”丞相面色阴寒,沉默着没有应声。 那头的掌印悄然觑他脸色,复又开口试探道:“属下片面之词不足为信,可宫中暗卫全都听帝姬差遣,若非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