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不够。” 根本不等刘拂去回答,不远处传来一声嗤笑。谢先生从旁走来,好似看到了什么荒谬的笑话,将自己的学生打量了一眼,甩甩袖子。 “这世上,有人偏安一隅,不敢为苍生一战,就有人敢迎难而上,舍身弃命也要保一方平安。” “大胤只是兵败,不是亡国。国还在那,为何要梦游故国,却不回去?” 刘拂紧紧绷着脸,似乎是想起了那些惨烈的画面,面上染上了几分痛恨。 “可是先生,我们真的回得去吗?” “您说过,从永京城到关外,这沿途诸多城池,如今已尽数落入吐浑狗的手里。宗室世族皆随天子南逃,偏安一隅。我们……还回得去吗?” “你想回,就回得去。” “也或许有一天,从江南,会有人一路向西,迎接我们回去。” 赵幼苓记得,天子虽然逃到了江南,看着过了一阵子醉生梦死的日子,但满朝文武,并没有忘记在关外还有他们一行人。毕竟,当初被俘虏的人当中,还有不少是朝臣,是各家子弟,更有太子赵昱也在其中。 “而在回去之前,你我不可能永远活在呼延骓的庇护之下。他只是个王子,他的头顶还有大可汗,还有手握戎迂近乎一半兵权的昆特勤,甚至还有其他王子。” “戎迂,不可能永远太平。” 谢先生颇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她。 而后回头,看着自己面前的学生,叹了口气。 “当年老夫在刘家,你祖父,你父亲请老夫选一刘家子做学生,也做日后为老夫摔盆之人,老夫选中了你。因你是庶出,也因你虽有些愚钝,可性善也直,不作伪。” “老夫教了你诗书礼仪,教了你为人处世,独独不教你□□定国之策,是因你天赋不够,不想你为那些东西费劲。但现在看来,老夫并未起到先生之责,叫你养出了这么一副优柔寡断的性子。” 刘拂喃喃喊了两声先生,倒是叫赵幼苓有些不好意思。 她不是有意比过刘拂一头,也没想到会害他得了先生这样的评价。 “十一娘,你不必愧疚。”谢先生拦下了满脸歉意,正要和刘拂道歉的赵幼苓,“老夫会好好教他。他如今已经不是刘府一个小小的庶子,他不能再做一个文不成武不就的人。” 自听赵幼苓自称在家中行十一后,谢先生便不再“姑娘”“姑娘”地喊她,也从不跟刘拂一样,一口一个“云雀儿”,只道一声“十一娘”,就如寻常长辈同小辈说话一般。 赵幼苓眼底忽然有些酸胀。 她眨了眨眼,抬手郑重地行了一礼,这才从毡包前离开。 走得稍远一些,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对师徒低声说话的样子,如同亲爷孙一般。 高强度的学习赵幼苓坚持了很久。 泰善一开始只当她是在强撑,也和人一起数着日子,看她能咬牙熬过几天。 可日子一天天的算,草原的雪化了,渐渐有鲜嫩的花茎从地面长出,野兔开始换去一身雪白的绒毛,天气也变得暖和,她始终没有在人前喊过一声累,说过一句放弃。 而时间,也渐渐的,逼近了三月。 赵幼苓清晨起来,照例要去跑马,却在毡包外见到了十几双亮晶晶的小眼睛。 小学堂里的孩子不知为何聚拢在门前,却乖乖的,谁也没发出声音。 “这是要干什么?” 她经常去小学堂,与这些孩子也都混熟了。 这些日子以来,刘拂没再劝过她放弃,像是被谢先生点通了,老老实实待在先生身边,不是教这些孩子读书识字,就是自己一个人闷头苦读,倒是很久没有往她跟前跑,这次难得也混在孩子堆里看着她。 刘拂用手肘打了一下身边快跟他差不多高的一个孩子:“你说。”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