昕看向窗外,小白貂正祸害一株红梅。它摇着大尾巴蹿上树,三两下爬到枝桠,小腿一蹬,便有细细雪花伴着艳红花瓣洒下来。 “魏王并未替刘昊求情,事出之后,他亲自将刘昊揍了一顿,之后上折子请求将其发配北疆。” “发配北疆?”纪居昕凝眉,“那可不是个好地方。” 北疆苦寒,人称不毛之地,发配过去不是做最低层的兵士,就是做营里杂事,最苦最累的活,活不过一年的比比皆是。此处流刑,算是大夏朝死刑之外最重的刑罚了。 “的确。魏王态度不似做伪,如此直接要求,皇上反而不好办。”卫砺锋冷笑一声,“不过接下来却没让皇上魏王头疼,因为大臣们纷纷上折,说皇家宗室不可发配到那种地方。” “他们理由很充分,有说影响皇室威严的,有说罪不至此的,有说证据不足的,当然也有反对声音,认为皇子犯法与民同罪,魏王此举大义灭亲,值得推崇。很快两方打起了嘴仗,议题高度一高再高,事实证据也就变的……不那么重要了。” 纪居昕托着下巴,看到一枚雪花飘到窗前,还没落到桌上就消失不见,“魏王好运作。” “哦?怎么说?”卫砺锋看着纪居昕。 “以退为进,欲擒故纵,挑起矛盾,围魏救赵……”纪居昕偏头看他,“不是很明显么?” “你果然敏锐。” 卫砺锋三根手指拎着酒杯,摇了摇,“事实上对魏王的怀疑,我们一直都有。这个我们,包括圣上,包括刘昔,包括朝野中的大多人,但从来没有人发现过他的马脚,他很完美地游走在朝政之外,可每件大事,又仿佛都有他的影子。” 院中红梅树晃的很厉害,小白貂差点把自己甩下来,狼狈地四爪齐齐抱住树枝,肚皮紧紧贴着树皮,连尾巴都甩啊甩的保持平衡,纪居昕脸上绽出浅浅笑意,“的确很厉害。” “圣上登基时间不过四年,前前后后发生了很多事……” 纪居昕突然回头看着卫砺锋,“你为何与我说这些?” 卫砺锋一脸不愧是我家小宝贝儿,就是懂我的表情,“你猜猜看?” 纪居昕垂了眉眼,“我不知道。” “好,你不猜,我说与你听。”卫砺锋直直看着他,“你有消息路子,有聪明手段,你在做一些事,你有自己想要的东西,是不是?” 纪居昕不由莞尔,“这些你不是早知道?” “我现在问你,如果我给你一个更大的舞台,你要是不要?” 纪居昕手指紧紧握着酒杯,心内火热,是……他想的那个意思么? 卫砺锋在军中十数年,从斥候到将军,建功无数,手握信息也是无数。他回朝后得圣上信任,做了很多秘密工作,手握西山大营虎符,现又为督察院左督御史,他的资源和平台,可以想象。 卫砺锋在向他发出邀请,一旦他接受了,会得到更广阔的资源,同时要肩负重任,这些重任,是挑战,也是机遇。一个人如果站的高了,手里握的东西会更多,小小的假公济私,谋点私利不会翻起一点水花。 若如此,他可以掌握更多纪仁德的资料,甚至可以拥有专业人手,专门去盯着他…… 可是,“为什么是我?”纪居昕对自己有信心,但是别人不一定,“我如今只是个秀才。” 卫砺锋却笑了,“来年秋闱,你必榜上有名。”言语神情间是绝对的信任。 “你有这种能力,”卫砺锋眉眼沉肃,静静看着纪居昕,墨黑瞳孔里有他的小小倒影,“也有这野心。”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