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想,如何查明楚姮的身份。 是直接去问她,还是…… 蔺伯钦心乱如麻。 在府衙枯坐了许久,他到底是准备回家去。 夜已深了。 蔺伯钦拾阶而上,楚姮已梳洗干净躺在床上,手里卷着一本杂记,正看的哈哈笑。 她见蔺伯钦回来了,顿时惊喜的坐起:“不是说今晚不回来吗?我都没有给你留饭。”楚姮说完,便要趿拉鞋去唤濯碧和溪暮,让她们去厨房弄点儿饭菜,蔺伯钦看穿她的意图,摇摇头,“不必,我吃过了。” “你早说嘛。” 楚姮嘟哝一句。 她放下手中杂记,扑过去抱着蔺伯钦腰,咯咯一笑,“好几天没有回家睡啦,你想不想我?” 她的生孩子计划可耽搁不得呢! 蔺伯钦眸光复杂的看着她,心底却有些许温暖,他抬手迟疑一下,到底是将她一把揽入怀中,箍的很紧:“想。” 楚姮笑了起来,踮起脚去啃他下巴,如玉的纤手伸入他衣襟中,自是一番抵死缠绵。 后半夜,楚姮累的实在受不住,迷迷糊糊睡着了。 借着淡淡的月光,蔺伯钦指着头,看她莹白的侧颜,精致的鼻梁,不禁弯嘴角苦笑。 他自诩聪明,竟连枕边人是不是“李四娘”都看不出来,当初明明是怀疑过的,可为何就对她深信不疑了呢?当真是……天命如此。 关于她的身份,蔺伯钦始终都问不出。 记得叶芳萱曾说,他夫人武功高强,他便旁敲侧击的试了试,但楚姮不知是不是早有预料,几乎每次都刚好趋避,让人看不出破绽。 正因为让人看不出破绽,才是最大的破绽。 她……远不是自己所想的那般单纯。 蔺伯钦一早回到衙门,有些失魂落魄。胡裕见他下巴长出了青茬,都没有修整,不禁叹了口气。 他正准备劝慰几句,就见门外大步流星的走来一个戴斗笠的灰衣男子,正是冯河。 冯河是知道“李四娘”是假后,写信问过萧琸,但萧琸知道的很少,并没有多说,只说楚姮擅使一柄金丝软剑。 蔺伯钦是他的恩人,他不能让自己的恩人被蒙在鼓里。 “金丝软剑?” 蔺伯钦听了他的话,不禁怔然。 这武器,怎这般耳熟? 下一刻,就见冯河从怀中掏出一张纸,铺展在桌面,“大人请看。” 胡裕杨腊等人忙凑过头去,这竟是…… 朝廷的海捕文书! 杨腊忍不住念出来:“江洋大盗玉璇玑,年方十六,长相美艳,擅易容,性狡猾,武器乃一柄金丝软剑……”胡裕又接着念:“于建武二十三年,犯下云州贩子案、京城抢夺案、蒲城放火案……共杀害妇孺七名,老者五名,男子十六名,杀人放火,穷凶极恶……” “别念了!” 蔺伯钦拍案而起,脸色铁青。 他低头看了眼缉令上的画像,那女子的眉眼,真与楚姮有两份相似。 思及此,他身形微微一晃,旁边的杨腊忙担忧的虚扶他一把:“大人!” 胡裕都快急哭了,他一把将那海捕文书揉成一团:“大人,这肯定是假的,夫人跟这上面的描述一点儿也不一样啊!”夫人娇滴滴的,哪里穷凶极恶了?杀人放火?根本不是她一个女子做得出来的事儿! 蔺伯钦恍若未闻。 他握紧了拳,指甲嵌进肉里也毫无知觉。 此前的一切疑点,似乎都有了解释。 莫名其妙被换掉的海捕文书画像,突然身死的采花大盗,孤身一人敢去追疯妇梁秀云,对碧水寺玉璇玑一案极为重视,还处处为玉璇玑说话…… 因为她冒充了李四娘的身份,所以要杀掉李四娘?李四娘得知此事,才会事先在鞋底放一张纸条,上面写“杀我者乃玉璇玑”? 好像这推断很合理。 蔺伯钦感觉有些喘不过气,他努力平复了一下心绪,将揉成一团的海捕文书一把拂落。 “冯河,仅凭此,我无法相信你。” 与他一路走来的是楚姮,他不能……不能怀疑她。 冯河上前一步,抱拳道:“大人!我是为你好!这女子心术不正,潜藏你身边,定是想借大人身份另有图谋!”他说完,蔺伯钦还是冷肃着脸,一语不发。 冯河是真心为蔺伯钦好,也是真心担忧他。 任谁枕边人是个无恶不作的江洋大盗,都会避之不及吧! 他心思一转,忽而道:“大人!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断明蔺夫人是不是玉璇玑!”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