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谦昊装模作样叹了口气,问:“人是怎么死的?” 卢同知扫了他一眼,回答道:“死者头部有外伤,硬物砸伤导致失血过多。至于死者有没有受内伤或中毒,究竟如何致死,等仵作来了才能知晓。” “杨管事,你回府一趟,给老太太报声平安,顺便告知孙亮的家人。”沈谦昊想了想,又说:“去府里的帐房领二百两银子给孙亮的家人当抚恤金。” 杨管事听到沈谦昊的话,微微一愣,发现周围的人都看他,才赶紧应声,告退回府了。众衙役都因沈谦昊赏银子的大手笔而吃惊,独卢同知看向他的目光异常深刻。衙役带杜昶过来,卢同知跟沈谦昊说明了控制杜昶的因由。 宁远伯府是沈谦昊外祖府上,现任宁远伯是他的嫡亲舅舅。杜昶是宁远伯府旁支子弟,论年龄,沈谦昊年长几个月,论辈分,两人是表兄弟。除此,两人还是蓝山书院的同窗,杜昶得沈阁老赏识,与沈家走动也不少。 正常情况下,沈谦昊和杜昶见面总会笑脸相迎,真诚问候。可今天是非正常情况,所以,两人见面也采用了独到的问候方式,让众人多年后想起都记忆犹新。 沈谦昊看到杜昶走过来,不由眼前一亮,哎呀!漫山遍野搜寻,终于发现了一枚软柿子,不容易呀!沈谦昊实在珍惜这意外的收获。于是,他咬牙切齿,三步并做两步冲上去,一把抓住杜昶的衣领,怒吼道:“你说,孙亮他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你为什么要对他下毒手?他就是个奴才,也是爹娘生、父母养,也上有老、下有小。看你一副谦谦君子的模样,怎么就有这么一颗恶毒的心?你说。” 在场的人都知道死者是沈家的奴才,不知情者看到沈谦昊如此伤感悲愤,竟然在激动之余哭出了眼泪,还以为死的是他的亲朋兄弟,或者是他爹呢。 跟随杜昶的两个衙役看到杜昶被沈谦昊抓住,就要打架,想上前去劝。可他们看到卢同知无动于衷,只扫了一眼,嘴角挑了挑,又低着看案卷,他们也就停住了脚步。采买处的管事不敢劝沈谦昊,其他人更是一脸看热闹的神情。 杜昶的肺都快被气炸了,就是因为想恶心沈荣华,才惹上这桩倒霉事。他心里憋闷窝火,却不敢跟卢同知和官差闹僵,一直找不到发泄的途径。沈谦昊一出场,就给了他一份这么强大另类的“见面礼”,已挑衅了他的底限。于是,他攒足了力气,一把甩开沈谦昊,又挥手一拳,狠狠打在沈谦昊的脸上,疼得沈谦昊一声惨叫。顿时,沈谦昊的脸上精彩了,眼泪、鼻涕和鼻血一起流出来。 “我根本不认识他,哪有仇怨可言?你胡言乱语、血口喷人。”杜昶打了沈谦昊一拳,不解气,又打出第二拳,“他是你们沈家的奴才,身无余财,不可能是劫财害命。肯定是知道了主子的腌臜事,或帮主子做了亏心事,才被灭了口。” 沈谦昊沉身一颤,脸色瞬间苍白,不象是挨打疼的,倒象是发懵了。他回过神来,感觉到自己吃了亏,摞起袖子就象杜昶扑去,“你才胡说八道,我打死你。” “你这个蠢货,你打死你。”杜昶不甘示弱,慷慨迎战。 两个蓝山书院的学子,又是同一届的举子,表面上都是温文尔雅之人,就这样你踢我踹、你抓我挠、你推我搡,异常激烈地打在一起。打了几个回合,两人大概是嫌站着打架使不上猛劲,就都倒在了地上,你压我、我骑你,我上来、你下去,打得不可开交了。开始两人还对骂,后来就干脆是君子动手不动口了。 春风吹拂,天干物燥,升腾而起的黄土灰尘迷了众人的眼睛。 “真真斯文扫地,快把他们拉开。”卢同知放下案卷,高声呵令衙役。 原来这出身勋贵旺族、书香门第的公子哥儿也会这么打架,众衙役以及来看热闹的路人都大呼开眼。卢同知劝架的号令被淹没在喝彩声中,没留下半点痕迹。 …… 秋生和秋婆子回来禀报说灵源寺后山下发现的死者真是孙亮,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他们没得到半点确切的消息,就被沈谦昊赶回来了。杜昶被官府控制了,据说跟孙亮被杀有关,秋生只听衙役提了一句,具体原因他也不清楚。 沈荣华听说这两个消息,心里不上不下,异常别扭。篱园出事那天,冬生发现孙亮带火油进了篱园,刚隔了一天,孙亮就死了,多半是被人灭了口。至于是谁对孙亮下了毒手?答案不言而喻,就看官府是不是按常理破案了。 虫七摆下虫子阵恐吓,放火烧祠堂的婆子早已供出了真相。沈荣华又采用威逼利诱的方式,同几个婆子串了供,决定咬住孙亮不放。只要孙亮供出幕后主使之人,那么,幕后主使之人就是制造篱园惨事的真凶。现在,孙亮死了,有人以为杀人灭口就断了线索,沈荣华的想法和认知却恰恰相反。 对手帮了你的大忙,又给自己挖了坑,偏偏自己还不知道,这叫什么?做好事吗?好吧!就当某些人打肿了脑袋非让她利用,反正她也无须领情。 杜昶跟孙亮被杀能扯上什么关系呢?难道做好事也成帮结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