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亚腰葫芦纯粹是襄荷种着玩儿的,只种了一棵,占据着篱笆墙边的一个小小角落,长得倒是茂盛,沿着架子爬了一满架,架上挂着许多碧绿玲珑的小葫芦,迎风晃动,十分可爱。这些小葫芦大多太小,但也有形状已基本定型,可以用来印字儿的,不多不少,刚好四个。 襄荷便回屋,拿出为了印字专程买的油纸。 大量生产自然不能再用黑布那样的法子,那样又费事儿又费布,襄荷便在离开襄城前让车夫拐了个路,去买了一大堆油纸。 襄荷前世见过那种专门在苹果上印字儿的字帖,不知道是什么制成,很容易就粘上去,还不怕日晒雨淋。在苹果定型却未变红前贴上去,变红后再撕下来,这样撕下来的地方就会有很明显的白痕,白痕形成各种图案,与她之前用黑布罩着的原理是一样的,但是却比黑布方便多了。 这儿当然找不到地方买字帖,襄荷只得用油纸,油纸防水,倒是勉强可以用作字帖。 襄荷在油纸上写了字,写了四张,正是最常见的“福禄寿喜”,然后沿着墨痕,用剪子小心地剪出字样儿来。待剪好后,便用浆糊将字样儿糊到葫芦向阳的一面上。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在这期间襄荷只能期望不要下雨,不然那浆糊糊的纸贴一准儿给淋掉,或者起码不要半夜突然下雨,留给她时间给葫芦挡雨。 修养了将近一个月,兰郎中感觉自己已经完全康复,再不愿听襄荷的话什么活都不干了,尤其看着女儿为了挣钱养家辛辛苦苦,自己却像个废人一样,不但不挣钱,还整天喝药花钱,兰郎中身为人父的愧疚感和责任感一时爆棚,说什么也要出去挣点钱。 兰郎中挣钱的法子无非是行医,但想在秀水村靠行医挣钱根本就是妄想,不说兰郎中跟很多村人关系极好,根本不会收诊费,就是收,整个秀水村,就算加上邻近村子,又有几户人家舍得在看病上花费,大都是用点土方子熬过去。兰郎中在家这一个月,倒也有几个上门求医的,诊费加上药费,兰郎中一共得了一小筐鸡蛋,一篓子苞谷,半斗小米……至于钱,别说银子,连一枚铜板都没有。 这也是他四处游医的原因。但以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襄荷肯定不会同意他出去。 于是兰郎中便只剩一个法子,那就是去襄城摆摊。 这活儿他以前经常做,也有固定的摆摊地点和相熟的客户。襄城那些去不起大医馆,但又不算太穷的中底层市民,都比较欢迎他这样的摆摊郎中,有些病人的病若不是太严重,甚至会暂时拖着,等到兰郎中来了再治疗。以往兰郎中若在家,便每隔一段时间去一次,虽赚不了大钱,到底多个进项。 自从开春出去行医,回到秀水村后又意外受伤,兰郎中已经数月未去襄城摆摊,如今为了不做废人,便强烈要求再次进城。襄荷有心不让他去,但见他态度坚决,伤势也的确没什么大碍的样子,被他磨了几次便也就应了。 只是终究不放心,因此还是要陪着他一起去。 守家的任务交给刘寄奴,襄荷借了赵家的小驴车,与兰郎中一起,自上次出事后,第一次进了城。 进城后,两人直奔兰郎中以往摆摊的地点,即襄城两个最热闹的地方之一,帽儿街。 帽儿街是襄城最大的市场,虽然名为街,但范围却远远不仅限于一街之内,而是包括帽儿街周边好几条街道,连成了一个封闭的市场,市场有专人管理,日中开市,日落闭市,市内各方物品集聚,衣食住行所需百货各色俱全。而最热闹的帽儿街上,布庄、粮店、衣肆、药行、酒肆、茶楼、柜坊、成衣铺、首饰铺……各色店铺一字排开,街上另有如兰郎中这样的流动摆摊者,每到开市便人流攒动,热闹非凡。 兰郎中固定摆摊的地点便是在一家卖胡饼的食摊前,兰郎中与摊子老板相熟,来到之后寒暄一番后就支起自己的摊子,仗着自己是熟面孔,也懒得让襄荷吆喝,摆出一副愿者上钩的架势,静待顾客上门。 可摊子摆了半天,接到的病人零零星星,不过小猫两三只,与往日摆摊时的情形大不相同。 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