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约摸已猜得几分。魔傀必是与魔族生了嫌隙,画城想要寻求别的助力。 但是此事谁先开口,如何开口,关乎太多人的得失利益。 若是处理不当,只怕与魔族的一场大战又在眼前。上次玄门与魔族的交战,九渊仙宗宗主水空锈肉身损毁,元神被困,九渊仙宗多位长老战死。 直到现在,整个宗门都群龙无首,称不上恢复元气。 顼婳坐在桌前,太始居四面纱帷,清风徐来,心旷神怡。 四位长老仍然是微笑寒暄,对她的来意绝口不提。四只老狐狸。顼婳心下叹气,她此来确有试探之意。但也未抱太大希望。 九渊仙宗也好,魔族赢墀也好,其实所求相同。而这却是她不能应允的。 是以仙宗虽然与魔族乃死敌,但要放手与之一战,还是需要令他们心动的收益。 而她出师已是不利——九渊仙宗九脉掌院,虽然其他八位非常活跃,但其实影响力最大的是阴阳院天衢子。 可天衢子对魔傀一族显然并无好感。他不愿相助,长老的意见便只能供由掌院参考。阴阳院考虑,其他八脉掌院便会观望不前。 可天衢子那种人,一眼便知固守自我,不是能为言语所动的。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仙门意识到,魔傀如被攻陷,对魔族的实力会有何等影响。后续如何,恐怕只能尽人事了。 思路及此,她便也只谈山色饮食,不提其他了。一餐饭罢,竟是一句正事没有。 四大长老心下也焦急,但是他们比她更知道此时不能先递橄榄枝。毕竟真正血刃戮颈的不会是自己,必须得沉住气。是以虽然极尽客气,却极具耐性。 顼婳深知再耗下去也没意思,饭毕之后,即起身告辞。 载霜归与其他三位长老一齐将顼婳一行人送至融天山下,一路语笑晏晏,却是各怀心思。 临别之际,顼婳显然有话想对奚云阶说。载霜归向其他人施了眼色,四大长老互相交谈,故意前行引路。 顼婳得以与奚云阶并肩而行。 “最近两日,真是劳烦云阶了。”她说话的时候,眸子清亮无比。奚云阶一直不明白她为何对自己另眼相待,但载霜归的叮嘱他很明白。 眼前人姿容绝世,行止间洒脱不羁,却不失女儿仪态。他其实也很有好感,但深知魔族与玄门隔膈,是以举止得体,一直不敢逾矩。 此时听她这般说,他抬头便看见她眸子里清澈地倒映着一个自己,顿时微红了脸颊:“傀首言重了,傀首驾临融天山,乃是九渊之喜。能与傀首同游,也是云阶之幸。何来辛劳可言?” 是正式得不能再正式的客套,这个人不论是人后的温存还是人前的清正都令人心悦。 但却不宜再多言。他话语内外,皆提到九渊。显然立场与宗门绝对一致。私交如何,不能动摇其志。 夜半相偎,不过一刻虚念。魔族与仙宗历来敌对,鸿沟如海,终无法逾越。 她向奚云阶与四大长老拱手作别,一行人离开融天山,踏上飞舟,返回画城。 苦竹林。 天衢子本就刚刚伐骨洗髓,清理完魔息。病体未复,昨夜又一夜未曾合眼,到现在已感困倦,却觉风声扰耳,不能成眠。 不多时,四大长老同至。院子里石桌鼓凳,天衢子随手示意四人落座,亲自斟茶。 载霜归说:“我们测过顼婳送来的女童,魔傀确实能够为仙门生息繁衍。” 天衢子也开始有些明白她的来意了。 他问:“她走了?” 载霜归点头:“走了。走之前仍然什么都没说。倒是与云阶私下说了几句话,但都无关紧要。” 杯盏中茶水满溢而出,天衢子挥手拂去,心像被生生挖却一块,空空荡荡。 阴阳院二长老一页笺问:“傀首前来,似有求助之意。但又始终绝口不提。如果魔族果真意图吞并画城,我等总不能坐视。掌院心中可有应对之策?” 天衢子收拾心中斜逸旁枝,道:“魔族盘踞天魔圣域,画城也在其中。九殛天网之威,四位都曾见过。”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