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晓莺震惊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这不可能是她,至少这不可能是四十八岁的她。镜子里的女生分明是十七八岁的模样,略显稚嫩的五官,眼睛明亮有神,皮肤红润健康。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狠狠地在胳膊上揪了一把。 “嘶~”会痛,她不是在做梦。尤晓莺环视了一下屋子,眼前应该是一个学生宿舍,不算很大,大概只有十来平米,四周都是的石灰墙,放置差不多七八张铁制的高低床,挨着窗户的墙角放着一个摆满洗漱用具,上面用红色油漆写着“长宁镇中制”的三层木头架子。她现在就和冯露站在屋子里狭窄的过道里! 这是……自己的高中宿舍!女儿琪琪过去大学的时候和自己抱怨过四人间宿舍,尤晓莺当时还和她回忆过自己那塞了十六个人、转身都困难的高中宿舍! “冯露,今天是几月几号啊?”尤晓莺有些怔愣,心怦怦跳得厉害。 冯露有些急了,“你问这个干嘛?酒还没醒呀,今天是1985年7月18号,我们毕业的日子。” 现在是1985年,这是三十年前?!尤晓莺心底涌上了一股荒谬感,她记得自己确实是长宁镇中八五届毕业的,但是自己怎么可能一觉醒来就回到了自己十八岁? 尤晓莺更加确定自己应该是在梦里,老天不可能跟她开这种玩笑,毕竟自己只是一个平凡人,现实生活不是自己看的那些荒诞离奇的八点档电视剧…… 旁边的冯露看着尤晓莺还一脸迷迷糊糊的样子,想起离集合也没多少时间了,一咬牙。伸手夺过尤晓莺手里的衣服,不管三七二十一地胡乱往她身上穿着。 “走吧,真的来不及了!”冯露给尤晓莺理了理散乱的头发,长吁口气。她也不待尤晓莺有什么回应,便拉着人往外面的走廊跑去。 尤晓莺身子被带得往前一个趔趄,有些游离的意识刚被拉回笼,整个人就被拽着往楼下跑。她原想叫前面的人跑慢一些,耳边刮过呼呼地风声,不知道是因为剧烈的奔跑,她感到自己的心嘣嘣直跳,似乎有一种久违的朝气注入了她的体内。 尤晓莺莫名的舒了口气,既然这只是个梦境,就让自己趁着这个机会回味下那些在记忆里渐渐斑驳褪色的学生时光吧! 转眼操场就在眼前了,所谓的操场,不是几十年后的那种绿茵草地和塑胶跑道,其实也就是一块略微开阔平整的黄泥土地。 “哟,冯露、尤晓莺,你们俩磨蹭什么呀?全班就差你们俩了!”大老远就听见有一个拿着纸笔的男生对着她们喊。 冯露拉着尤晓莺慢慢得跑近,便又听那说话的男生道:“我说你俩是不是偷偷躲在宿舍里打扮去了,已经够漂亮啦!”说着又笑嘻嘻的撞了撞站在他旁边男生的肩膀,“你说是不是啊?方远~” 冯露剜了那男生一眼,慢慢地喘着气回到:“瞎嚷嚷什么呀,不是没迟到吗?再说老师们也没来啊……” “算了算了,反正我是说不过你,快集合吧!”那男生无所谓的耸耸肩,一点也没有和冯露较真的兴趣。 反而是尤晓莺听见冯露在一旁小声咕噜:“都怪你,要不是你磨蹭的,陶姜那有机会冲我嚷嚷了……” 尤晓莺有点暗自好笑,她记忆里冯露可不是这样一个计较这些的人。等等,陶姜……电光火石之间,尤晓莺有些激动,原来那个陶姜也是长宁镇中的?还是自己的高中同学?自己的梦把忘得差不多的人物都从犄角旮旯翻出来了。 对于陶姜这个人,尤晓莺之所以印象深刻,主要是在三十年后他可是安县的大人物,据说资产上亿,安县最贵最火的楼盘滨江花园就是他的手笔,硬是把一个四五线小县城的房价炒上二线城市的水准,连郑鹏辉那个渣滓都在那给小三儿卖了一套商品房…… 尤晓莺用眼睛的余光往陶姜的方向瞄了瞄,陶姜倒是长得一副好相貌,五官硬挺,笑容爽朗,难怪在三十年后能在安县混得那么开。多打量了几眼,尤晓莺便准备移开目光,毕竟即使在梦里一直盯着别人看也不好。却触不及防撞见一道目光灼灼的注视着自己,那是谁? 那道目光属于刚才站在陶姜旁边的男生,他看着有些瘦弱,穿着一身洗得有些泛黄的白衬衫,衬衫在腰际空荡荡的,却站得格外的挺拔,宛如道旁的白杨,这样的人应该会让人印象格外的深刻吧! 尤晓莺回忆了下刚刚陶姜和冯露的互动,蓦然呼吸一滞,一个在心底尘封已久的名字窜入了脑海……他是方远! 其实在高中毕业之后很长的一段日子里,每每午夜梦回之际,尤晓莺都会看见一个穿着白衬衣、站得格外挺拔的身影远远地望着自己,让她在梦醒时分满脸泪痕。再后来,她结婚生子日渐汲汲在柴米油盐中,这个身影也慢慢地消失在自己的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