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换眼色,陆重便起身召来了录事。 “明公公来得巧,罪人已经画押,虽然还没来得及重新誊写盖印,不过事急从权,还请明公公让陛下审过后批准罪人的凌迟之刑。” “好说,好说,辛苦诸位了。陆大人,咱家就先走了。” 明丰虽然说走,可是脚步仍旧没动。 陆重见状,当着他的面让差役把萧齐押去狱中,让明丰看到“画押”之后,萧齐便只需要在狱里等着明日行刑。 “我送明公公出门。” “陆大人留步,咱家这便告辞了。” “慢走。” 待明丰一走,陆重便被其余人问个不休。若不是他位高权重,早在刚才他呈上罪状的时候就要被下属和其余三司中人阻止了。 “大人怎么就把那草拟罪状呈上去了?不是还没审完吗?” “陛下真是把我们当傻子吗?才进来不到一日,什么时候就成了在诏狱里受刑多日?” “那个明丰是萧齐的徒弟,可这时候了我们还要卖他面子吗?” “陆大人你怎么想的?” 陆重将目光投向人群外的上官鹿鸣,显然等着他来回答这些质问。 上官鹿鸣在心里叹了声阮雁一语成谶,陆重这只老狐狸哪怕明着卖了殿下的好,也不会亲口和这些人说他的真正想法。 “诸位,萧齐确实失踪多日,若我们坚持审问,一日之内怎可让朝野信服?到时候不仅陛下,连你我官署都要被诟病逼杀萧齐,叛军必然会抓住这点大做文章。 诏狱直属陛下,是陛下大义凛然,早就洞察萧齐狼子野心,只待彻查结束便将其问罪。今日萧齐押入大理寺,不过是查漏补缺,以正法度。所以,诸位可还有异议?” 众人面面相觑,想到明丰的话里有话,还有上官鹿鸣一下子强硬起来的态度,是否要揪着萧齐不放,答案不言而喻。 况且玄羽司要职空悬,陛下显然是在向他们施恩,给他们的子侄亲旧一个好去处。这么大的一张饼终于从阉人手里交回给他们,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 眼见着众人神色各异,心思蠢蠢欲动,陆重最后一锤定音: “散了吧,陛下既然把玄羽司交给三司暂领重整,就尽快定好人选,知会吏部吧。” 慈安殿。 魏怀恩和衣躺在整洁的床榻上,两眼空空地发呆。 殿中空无一人。殿外宫人跪了一地,等待帝王发落。 在她总觉得心中惴惴不安,来到慈安殿却扑了个空的时候,她就明白了一切。 萧齐昨晚割破了她的龙袍,也划破了她最后一层皮,让她再不能被权力扭曲成另一个永和帝,只觉得每分每秒都难以呼吸。 他不怕死吗? 他不怕没有办法死在她手下吗? 他也是在玄羽司当差多年的人,他就不怕同样的手段也用在他自己身上吗? 魏怀恩怕。 怕她的报应都落在萧齐身上。真正有罪的,应该是她,而不是他。 可她是皇帝,她不能有错。 现在她确实没有错了,唯一想要和朝堂抗争,毁了一世声名也要保住的人,自己选择了成全她。 “陛下,奴才回来了。” 明丰是这个时候唯一敢打扰魏怀恩的人。 “他们定的什么罪?” 魏怀恩仍旧一动不动地躺着。 “凌迟之罪,明日午时行刑。” 殿中静默。天色已黑,烛火却半盏都没有亮起。 让魏怀恩想到母后离世的那一夜,这个殿中也是这样死寂。 她还能做什么呢? 死罪难逃,他既然走出了她的庇护所,她还能做什么呢? 凌迟听上去就很痛很痛,还是萧齐曾经对她提过,掌刑之人是个老手,让之前侵吞军饷里通外敌的巨贪煎熬了大半日才咽气。 不宽宥,不徇私。 他呢?能撑多久? 他活该。 魏怀恩拥着冰冷衾被和自己说。 要让自己良心好过很简单。是他不该贪权,不该暴虐,不该瞒着她罗织罪名,栽赃陷害。 他的罪太多了,她是帝王,只能杀他。 不要愧疚,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