煜以为他在问自己今后的规划,说道:“我的分数估计上不了大学,我舅在县里卖钢材,我去跟着他混口饭吃,早点出来工作,先把家撑起来。” “你爸那边要是有买不到的药告诉我一声,我让冷世辉想办法。”冷千山给自己倒上酒,“要用钱一样,随时。” 钱煜拍了拍他的肩,没说话。 常泽感叹:“没想到咱们哥几个最有机会上重本的会是你。” “我也没想到。”冷千山哂道,“冷世辉那人算是立了一功。” 冷千山学渣逆袭,成绩与他们拉开一大截,常泽能擦到三本线就算不错,赵卓佑直接没参加高考,周琳琳决定到国外留学,他秉承着你是风儿我是沙的原则,也要跟着她出国读预科。 “你们还记得大虎么?找过千山他妹麻烦的那个,他高二读完就辍学了,去给他爹看店,前天我到他店里买烟,大虎屁都不敢对我放一个。”钱煜深有感触,“以前都看不起书呆子,现在想想自个儿未必能比书呆子好到哪里去。” 都说高考是在攀悬崖,有人往下掉,有人往上爬,人生由此开始分岔,一群人走着走着,说散就散了。 赵卓佑和他碰杯:“少说丧气话,不过个二三十年,谁也不知道自己走的是哪条路。” 几人交杯换盏,一路从火锅店喝到ktv,常泽点了一首陈小春的《友情岁月》,大家齐声高歌,钱煜数度哽咽,像是回到了前两年叱咤风云的时候,跟梦似的,醒后各自屈从于现实,成为社会上一颗颗不起眼的螺丝钉。 今夜注定百感交集,唱完,冷千山霸着话筒不撒手,醉醺醺地说:“我再给你们来几首,成不?” “成,你先来给我们打个样。”钱煜道。 常泽呼朋唤友,叫上爱跟在他们身后混的十多个哥们,来给冷千山捧场,冷千山坐在高脚椅上,双眼通红地唱道:“她做了她觉得对的选择,我只好祝福她真的快乐,爱不到我最想要爱的人,还能要我怎样呢?我爱的人,不是我的爱人,她心里每一寸,都属于另一个人……”【注2】 “这是我点的歌,”赵卓佑嘀咕,他拿起另一个话筒,唱了不到两句,冷千山立刻指着他,用眼神逼迫他不许唱。 赵卓佑:“……” 冷千山继续道:“她真幸福,幸福得真残忍,让我又爱又恨,她的爱怎么那么深——我爱的人,她已有了爱人,从他们的眼神,说明了我不可能,每当听见她或他说‘我们’,就像听见爱情永恒的嘲笑声。” “这个样打得不太对啊,”常泽对赵卓佑说,“他不是最喜欢讥讽你唱这种备胎之歌。” 这首歌是赵卓佑的ktv专属曲目,逢唱必点,他追周琳琳追得呕心沥血,冷千山总呛他是个怨妇,没点男儿气概。 赵卓佑摸了摸下巴,露出释然的微笑:“我只能说善恶终有报,天道好轮回,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可悲~可叹~” 常泽:“我看你也得完。” 冷千山扯着嗓子,包厢里飘荡着他撕心裂肺的吼声:“我这样强悍,我这样硬朗,我对着你那轻佻怎么不懂反抗,我这样强壮,却这样陪葬,爱你是个信仰再痛也会向往,我将毕生威武放低,做块阶砖给你垫底……” “他怎么了?”钱煜也察觉到冷千山不正常,一腔愁绪烟消云散,“是不是考试考疯求了?” 赵卓佑道:“我比较好奇他是什么时候偷偷学的。” “别笑我,我犯贱!被嫌弃也像蜜甜。别理我,我犯贱!被折磨也是自然。对!我犯贱!被流放也像乐园,别救我,我自愿,并无怨言……” 刚来的一群人推开门,当场被这声波震住,大壮大喇喇地喊了一句:“我勒个去,我没听错吧?冷哥说他犯贱!他犯贱啊!” “滚!”冷千山把话筒砸向大壮,陈小春的每首歌都像是为他写的,他越是深情,越是怒气填胸,去他妈的宽宏大量,去他妈的感情淡了,凭什么他费心费力喂的猪要被别人吃,凭什么他要为他人作嫁衣?合着丛蕾和裴奕是天作之合,就他一人是傻逼! 冷千山酒劲一上头,从自怨自艾中挣脱开来,撸起袖子又唰唰点了几首歌,歌名道出了他的心声——《算你狠》: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