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殷玄过的都极不舒坦,早上离开紫金宫后他的脸就沉了下来,然后周遭的空气都像淬了一层寒冰,随海伺候在他身边,时刻战战兢兢,提心吊胆。 到了中午,随海想着他能松懈一会儿了,可这位殿下又一声不吭地坐在那里,动都不动。 别说吃饭了,就是一口水都不喝,只是不停地翻着折子,看着折子,批着折子。 紫金宫那边派人来传话,问他过不过去吃午饭,他也以不吃给打发了。 然后就一直坐着。 就这么坐了一整天,途中也不添茶添点心。 他不饿,可随海饿。 但龙椅后面里的男人一脸阴沉的样子,他就是饿,也不敢开口说,只能忍着。 好不容易捱到晚饭的时候了,紫金宫那边又派人来传话,随海想着,你中午不吃饭,晚上总得吃饭的吧? 谁曾想,殿下又以国事繁忙为由,打发了那个来问话的太监。 然后,晚饭也没吃。 随海的肚子已经咕咕叫了,饿的前胸帖后背,饿过一轮,现在又在经受第二轮。 大概是肚子的叫声吵到了看奏折的男人,他抬起头,朝他看了一眼。 那一眼看的随海整个脑皮发麻,后背冷汗直冒。 他哆了哆唇,想开口说一句请罪的话,可还不等张口,太子又低下头,漠然地继续看奏折了。 随海无端的就松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 他摒住鼻息,忍住饿,继续侍候着。 就这么一直坐着,一直坐到月上柳梢,龙案上的奏折全部被殷玄批改完,没得批了,他这才松下狼毫,沉默地坐在那里。 半晌后,他抬头问随海:“几时了?” 随海往外看了一眼,估摸着说:“戌时了。” 殷玄心想,戌时了,天已经黑了。 他不想回宫,可也不得不起身,慢腾腾地往东宫走去。 他能躲得了今夜,却躲不过明夜。 天子可掌一切,却独独掌控不了自己的婚姻和爱情。 按理说东宫里要是布置好了一切,会有人来传话的,但一直没人来,殷玄踏进东宫的门槛后还是抱了一丝侥幸的心理,希望聂青婉并没有给他安排什么侍寝的宫女,但可惜,他一进宫就明显感觉不对劲。 他的卧室门外候着以前不可能候着的宫女和太监,个个人的脸上都堆着笑。 殷玄冷抿着薄唇,看也不看那些人一眼,直接往门内进。 殷玄确实没经历过这事儿,不知道是怎么个流程,这些人又是候在这里做什么的,但看到了这些人,他就知道,他的龙床上有女人。 殷玄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但沾了他的床,无死即残! 殷玄的天子剑是随身佩带的,登基之后他可以不随身佩带,他抬起右手,轻搭在天子剑上,走进去,又让随海将门关上。 随海早上也在紫金宫听到了聂青婉说给殷玄的话,知道今夜太后安排了宫女伺候太子,他笑着伸手一拉,将门关上,眼观鼻鼻观心地守着了。 与他一同守着的还有任吉安排过来的一会儿在太子结束后进去伺候的这些宫女和太监们。 原以为会闹腾很久,毕竟太子是头一回,血气方刚的,动静也可能会很大。 众人都做好了心理准备。 可谁知道,一柱香不到的时间,里头就传来太子冷沉的声音:“都进来。” 随海一愣,赶紧将门一推,走了进去。 旁边的宫女和太监们也赶紧跟着进去。 等所有人都进去了,这才看到地上躺着一具尸体,不是别人,正是翠玉,她穿着上等的纱衣,玲珑身子在灯光下异常美丽,可眼神惊恐,死相难看。 再观太子,坐在龙床上,低垂着头,正用金丝龙帕擦着他手中的天子剑,衣衫完整,仪容整洁,哪里有一丝一毫纵情的样子。 众人心头一凛,紧跟着又是寒气涌心。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