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现在的心情当真是极难描绘,揣着极为抵触的心走到聂青婉侧面的暖榻上坐下,刚坐稳,聂青婉就朝聂音伸了一下手,聂音将装好的银袋子递给她。 聂青婉拿着银袋子,掂了掂。 而在她掂银袋子的时候,殷玄的眼皮一个劲儿的打颤,她每掂一下他就跟着颤一下。 殷玄当真十分惊恐她会忽然来一句:“儿子,跪下给娘拜年,娘给你打发压岁钱。” 说实在的,若她当真这样说了,他就算一百一千一万个不愿意,他也得跪,也得喊。 并不是他不愿意认她为娘,有她这么厉害的娘,他偷着乐都来不及,怎么会拒绝呢?只是她太小了呀,他着实喊不出口。 对着一个十岁的小不点喊娘,殷玄觉得,还不如让他一头撞死得了。 殷玄漂亮的眼珠子骨碌碌地转着,小小的心底在盘算着如何在她开这个口之前让她彻底打消这个念头,这个时候千万不能拿礼物,礼物一拿出来,她就更有借口给他打发压岁钱,让他喊娘了,所以不能提礼物,也不能提跟过年有关的一切。 殷玄脑中灵光一闪,趁聂青婉开口之前,麻利地把话题引到了那些前来送贡品的小国国君们身上。 殷玄所知道的信息并不多,只知道小国国君们来了,被挡在了城门之外,也确实见了血,与他之前所猜测不差,这些小国国君们当真是借着送贡品的时机来探大殷的态度的。 他还知道殷德去过聂府,回来后发了一通脾气。 那天殷德还把他叫到跟前数落了一顿。 也只是数落,拿他撒气罢了。 殷德还是有些顾忌那个小太后,没有对他发难,数落了他一顿撒完气之后就让他滚了。 后面的事情殷玄就不大知道了,比如说,斩杀了三个小国国君之后,小太后有什么对策,这马上就回宫了,她有没有接见那些小国国君们的打算。 这些殷玄都一无所知。 殷玄提及这个话题后,聂青婉就将手中提着的银袋子往他往里一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说道:“这才刚过完年,你都不能提点儿能让我开心的事情?专提这糟心的事儿。” 见话题被他绕过去了,殷玄偷偷地笑,低头看了一眼怀里的银袋子,一个字也不问,直接拿起来塞袖兜里,他敢打包票,他只要多问一个字,这话题又要被她给扯回来,这一声‘娘’他不喊都不行了。 将一袋极沉的银锭子装好,殷玄说:“我也想哄你开心呢,但哄你开心还不如帮你解决麻烦来的实在。” 听到他这么说,坐在一边儿装着剩下银锭子的聂音朝他看去了一眼,聂青婉也笑着望他:“说的你能解决似的。” 殷玄说:“我没那能力,但我可以给你出出主意,三个臭皮匠,顶个诸葛亮呢。” 聂青婉笑,朝他招手。 殷玄很自觉地挪到她旁边,坐在她的身侧。 聂青婉问他:“回殷氏过年,开心吗?” 殷玄说:“还好。” 聂青婉说:“还好是好还是不好?” 殷玄侧眸看她:“这个重要吗?” 聂青婉说:“重要啊,你是我的……” 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殷玄立马道:“今年是我为我父母守孝的第三年,所以不能缺席,明年我就陪你回聂府过年,往后你若愿意,我都跟你一起回聂府过年,至于我开心还是不开心,其实一点儿也不重要,我已经有很多年不知道什么叫开心了,从我父母双双去世后,我就没真的开心过了,这三年支撑我活下来的意念就是不能让那些想看我死的人如意,所以我努力练武,努力活着,这才是对我来说最重要的事情,至于别的,我没有,也不需要。” 他说完这句话,聂音又往他看去一眼,可这一眼明显就跟上一眼不同了。 对聂音来说,殷玄以前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受着怎样的排挤和冷落,都与她无关,她也没兴趣关心,至于未来殷玄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是好还是坏,她也不关心,她只关心这个孩子未来能给太后带来什么。 可如今听着殷玄这不痛不痒,明明在说着自己坎坷又不堪的过去,明明言语是如此的令人心疼,可他七岁的脸上却丝毫没有痛色时,她还是心疼了一下。 似乎就如同殷玄所说,他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而不是为了那些活着的情绪,可能自打他的父母去世后,这个孩子的生命里就没了颜色。 可是呀,太后恰恰与他相反。 太后的生命里是多彩多姿的,哪怕深居宫中,她也会不遗余力地制造出各种缤纷的色彩来让她的生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