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玄起身离开后,随海也赶紧跟了出去,门外戚虏还等在那里,连绵不断的大雨从屋檐落下来,砸在四周的地面上,发出啪嗒的声响,天气阴沉,殷玄的心也十分的阴沉,他其实很饿,可没有丝毫胃口,也压根吃不下任何东西,他一开始是想好好地与聂青婉吃一顿饭,因为很可能吃一顿就少一顿了,可她总有办法惹他生气,她不关心他有没有胃口,有没有吃早饭,她只关心他何时死,赶着把他赶去紫金宫,恨不得他早一点儿面对那些死亡。 殷玄冷漠地背起手,站在门前看着那大雨。 他一出来李东楼也看见了,李东楼立刻走了过来。 张堪和谢右寒也站直了身子,不敢再闲聊,一板一眼地站在那里,当门神了。 殷玄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屋内的聂青婉改变心意,派人喊他进去,他就略显失望地扯了扯唇角,扯出极为凉薄的弧度,然后抬脚一迈,入了雨雾。 门外有宫人早就备好了伞,随海见殷玄抬脚进了雨雾,连忙拿过伞,撑开,跑上去为殷玄遮挡。 殷玄什么都没说,任由随海撑着一把大伞,为他挡去雷霆之雨,他腔调低慢地说:“不用为朕挡雨的,朕淋不着。” 殷玄有很深厚的内力,即便走在这样磅礴的瓢泼大雨中,依然片叶不沾身,一丝雨也落不到身上。 随海知道,可还是固执地撑着,他说:“奴才能为皇上做的,便是撑着这样一把伞,奴才知道皇上不会被雨淋到,但奴才该做的还是要做。” 殷玄眸色微敛:“该做的吗?” 他一时心口又疼了,抬头看着面前的雨,只觉得视线也模糊了。 她该做的,便是要他的命。 殷玄不再说话,随海也赶紧闭了嘴,不知道这句话哪里又惹得皇上伤心了,皇上以前不好伺候,现在也不好伺候,尤其今天。 李东楼也撑了伞,跟着进雨雾,随在殷玄身后。 他听着前面殷玄和随海的寥寥对话,不多言,只是安静地跟着。 禁军们也基本上人手一把伞,见殷玄过来了,上了御辇,他们跟着太监和宫女们还有御辇一起,去了紫金宫。 戚虏随在最后头,越走近紫金宫,他的眉头拧的就越深,脸色也越沉。 李东楼发现了,问他:“今天的紫金宫,是不是要发生大事?” 戚虏说:“从昨日紫金宫被打开开始,就没有小事了。” 李东楼顿了顿,目光掠过雨帘,看向紫金宫坐落的方向,呢喃了两个字:“太后。” 戚虏抿住唇,不知道该怎么形容此刻的心情,他一直守在紫金宫,昨天紫金宫发生了什么,他知道,今天紫金宫又发生了什么,他亦知道,若聂北所说是真,若大臣们所说是真,那三年前的真相,太后之死,若许当真是皇上所为。 或者说,是皇上和明贵妃共同所为。 是不是将l军老早就知道了,所以在太后去世后,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大殷,离开了皇上,远游列国,再不归来。 因为将l军觉得愧对太后,因为他包庇了皇上。 戚虏握紧了腰中的剑,一时心中的信仰都要倒塌了,他是如此的信任将l军,信任皇上,可是,皇上到底瞒着天下人做了什么事! 殷玄做了什么事,不一会儿就知道了。 虽然大雨倾盆,可御辇一路都没停,平稳快速地去了紫金宫,这个时候聂青婉已经吃饱了,搁下了筷子,但她没走,还坐在原地,漱口喝茶。 知道谢右寒今天来当职了,她让浣东去喊了谢右寒进去,问他身体情况。 谢右寒笑着说:“完全好了,皇后不用担心。” 聂青婉看着他,问道:“王云瑶回来了没有?” 谢右寒说:“还没有,不过王爷接到了王家主的信,也接到了我父亲的信,他们打算等这场雨结束后一起来大殷,陪王爷和王妃小聚几日,到时候王云瑶和王云峙还有我哥都会回来了。” 聂青婉笑说:“这样就热闹了。” 谢右寒说:“是呀。” 聂青婉沉默地喝了一口茶水,又漫不经心地问:“华氏药门那边来人了吗?” 谢右寒说:“来人了,我就进宫就是来跟你说这事儿,昨晚他们来的,来了三人,两男一女,从介绍上听,全是华氏药门里独当一面的人物,他们都表示极想见一见皇后。” 聂青婉唔了一声,将杯中的水喝完之后,她掏出帕子,缓慢擦了擦嘴,这才侧头看向门外,瞅着那依然下的如婆如娑的大雨,目光凝视片刻,喊浣西过来,让她去备笔墨。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