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温斩进龙阳宫的时候张堪虽然什么都没有说,但他还是派人去通知了殷玄。 殷玄吃完早饭就去了御书房,不久之后王榆舟也去了。 王榆舟在几天前接受殷玄的命令去查冼弼开给拓拔明烟的那三张药单,经过几天的翻阅典书以及多方比较,他大致弄清楚了那些药物的来源和用途。 从大名乡回来,王榆舟就没轻闲过,因为要照看拓拔明烟,他这几天也没能出宫,没能回家,也还没来得及去看李东楼,不给拓拔明烟看诊的时候他就全天窝在太医院,当职,暗查药方,如今总算有了眉目,他就来向殷玄汇报,也期望能早点儿回去,看一看李东楼。 殷玄给王榆舟的药方有三张,三张药方不是同一时间分配,而是分早中晚三餐,早餐食用的药方里面只有炎芨草,午餐食用的药方里面是黄胚菜和血腥鱼,晚餐食用的药方里面加的药材比较多,是藕牙,地黄,天阳草,雪山鹿角,以及熏叶,这几味药里的药材大多是普通药材,但偶尔几株是极难寻的无价之宝,比如炎芨草,比如血腥鱼,比如雪山鹿角,恰巧这三味无价的药材分配在了一日三餐中。 王榆舟仔细分析了这三种药材的属性,感觉这三张药方实为奇特。 王榆舟认真地做了笔记,然后把笔记拿给殷玄看。 殷玄为什么要让王榆舟分析出这三张药单的来源和质地?一方面他对这个冷毒的解药极为好奇,一方面他也要看看冷毒到底是如何解的。 王榆舟特殊注明了炎芨草、血腥鱼和雪山鹿角,炎芨草属热性,血腥鱼属碱性,雪山鹿角属寒性,而早食炎芨草,午食血腥鱼,晚食雪山鹿角,大概也是因为这三种药材所含的属性,其实与药材本身没什么特殊的关系。 殷玄看完,眉头挑了挑,问王榆舟:“你的意思是,解冷毒的关键并非什么药材,而是要对症属性?” 王榆舟道:“以臣这几天的研究来看,大概是这样,我们之所以破不了冷毒,就是因为我们太局限于以药易病,而冷毒有可能真的是一种绝症,患之无救,所以才有那么多的御医束手无策,这种毒无药可医,但却可以利用药理加之梳解,热性的炎芨草,碱性的血腥鱼,寒性的雪山鹿角,这三种药材早晚搭配,应该能形成特殊的一种排毒途径,臣觉得,冷毒不是解出来的,而是排出来的。” 他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抬头问殷玄:“皇上,臣能知道,这张药方是谁写的吗?” 这几天王榆舟越是深入了解这三张药方,越是对那个能写出这三张药方的人敬佩和好奇,崇敬和仰慕,如果此人是宫里头的,王榆舟一定要去拜师学艺,如果不是宫里头的,他也会去登门拜访。 对药理融会贯通到如此得心应手的地步,那此人的医术绝对超然物外,是他们这些寻常医生难以企及的。 但王榆舟哪里知道,写此药方的人,压根不懂医。 聂青婉能解,那是因为此毒是她发现的,她做过专门的研究,如此害人之毒,她怎么可能不找出对症之方呢? 当年就知道如何解了,只是无人中过此毒,她也就没向任何人说过,也没拿出来用过,故而,所有人都不知道。 殷玄沉默地看着手中的笔记簿,长长的睫毛像羽扇一般刷过眼睑,那双漆黑幽深的眸再一次从那些密密麻麻的字迹上掠过,然后轻抬起眸光,看向王榆舟,说道:“这三张药方是上一回明贵妃身体不适,婉婉带了冼弼去看明贵妃,冼弼开的。” 王榆舟怔然一愕,眼睛眨了几下,瞪大眉目惊疑道:“冼太医开的?” 殷玄点头:“嗯。” 王榆舟纳闷:“可这字迹并不是冼太医的字迹呀。” 殷玄道:“确实不是冼弼的字迹,朕给你的单子是朕让李东楼去拓的,别人都不知晓。” 一句‘别人都不知晓’,让王榆舟听出了非同寻常的意味,他抿了抿嘴,心里惶惶然地想,冼弼开的单子,冼弼居然知晓如何解明贵妃体内的冷毒,他的医术竟是如此的高吗? 那么他平日里埋头不言,亦不表现,是在隐藏实力吗? 他为何要这样做? 而且,他既知晓如何破解冷毒的急症,为何之前不拿出来,他若之前拿了出来,一定能够高升,为何迟迟推到现在才拿出来? 当然,现在拿了出来也不晚,他照样能够高升。 可是,奇怪的是,他开了单子,却谁也不说,就那样悄然无息的破解了明贵妃体内的冷毒。 那么,冼弼是不想让皇上以及外人知道他能够破冷毒吗? 皇上手上有冼弼之前开的药单,是不是说,皇上一开始就知道冼弼能写出破解冷毒的药单? 皇上既知,却为何要让明贵妃痛苦三年,受病痛折磨三年,还四处派人寻访名医,却独独不宣冼弼写药单呢? 皇上对明贵妃的关心和看重,那样的焦虑和用心,并不似假。 那么皇上应该并不知道冼弼能写出破解冷毒的药方,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