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出朝堂,把陈德娣的后位废掉,所以不惜重用聂北,重用你心底里极为忌惮的那个世家。 你不出面,我陈府怎么跟聂府斗,那都是陈府跟聂府的恩怨,可你出面了,那就是君与臣的彻底决裂。 皇上,你真的很无情无义! 陈亥又苦笑了一下,无情无义么,这个词用在一个帝王身上,当真是可笑的。 历来的君王,哪一个不是如此呢? 这不是人性,这只是帝王术。 陈亥的身体微微踉跄了一下,陈津就站在他后面呢,见他趔趄了一下,陈津吓一跳,赶紧将他扶住,忧心地问:“爹怎么了?” 陈亥挥挥手,表示自己没事,但他哪里像没事儿的样子,他的整个人一瞬间就苍老了下去,他那张布满沧桑、布满皱纹的脸似乎更加的沧桑,他不再看聂北,亦不再看那些渐渐将聂北围拢的大臣们,只甩开陈津的手,一步一蹒跚地走出了金銮殿。 陈津要追,可顾忌到还在朝议,他就没有追。 他想着爹这会儿心情肯定很不好,让他一个人缓一缓也行。 陈建兴和陈间以及陈璘跟陈亥之间隔了一些距离,但还是看到陈亥出了门,他三人也没有去追,他三人也知道,爹这会儿需要一个人静静。 按理说朝议没结束,陈亥也不能走。 可他呆不住了,他心里闷,觉得憋屈又委屈,只感觉此刻的金銮殿像一座大山般压的他喘不过气,他需要到外面透透气,他需要释放一下自己,他需要冷静。 陈亥走出来,守在门口的张堪冲他见了一个礼。 陈亥往他看了一眼,又朝他身后看了看那些密密麻麻的宫内禁军们。 看了很久,陈亥这才收回目光,那双混沌的老眼里似乎藏了什么,暗光一猝即逝,谁也没有看到。 他背起手,一步一步缓慢而轻颤地往外走着。 张堪立在门口没动,余光见陈亥要下台阶了,他便收回。 可下一秒,刺耳的重物砸地声就砰然一声传来,那么的突兀,再接着就是陈亥撕破云空般的尖叫声,再然后,一切归于宁静。 张堪惊疑地转头望过去,这一望,他整个人吓的都快没有呼吸了,他双目圆睁,眼皮直颤,嘴巴张了老大,下一秒,他便像离弦的箭一般猛的冲了出去。 他急急地奔到台阶下面,然后瞳孔狠狠一缩,撅背倒抽了一口凉气,他看到陈亥倒在血泊中,他脸色一白,张嘴就大吼:“来人!快来人!陈公出事了!” 禁军们冲过来,金銮殿里的大臣们也闻讯纷纷冲出来,一见陈亥当真倒在血泊中,众人大惊失色,御医们赶紧齐齐围上来,做着紧急救援,大臣们各自忧心忡忡地看着,陈津和陈建兴以及陈间还有陈璘都奔跪上去,哭喊着爹。 李东楼皱眉。 聂北面色冷寒地站着,看着陈亥被急急地抬起来,看着陈亥被急急地抬上马车,然后看着马车从他眼前消失,耳边是大臣们的窃窃私语声,目下是那一摊货真价实的血,旁边李东楼在问张堪是怎么回事,张堪说是陈亥自己从台阶上摔倒下去的,然后又压低了声音说,可能是……受了刺激吧。 受了刺激? 确实,这个借口很好,这个时机也抓的很精准。 聂北忍不住在心里冷笑,不愧是三公的人物,反应快,下手狠,干脆利索,这一摔可真是摔的心机满满! 今天过后,明日的朝堂应该就不会再有陈公了。 皇上念着他这一摔,定然赐他完享晚年,如此,他就成功抽退了,而且,还是光荣地抽退,没有贬,没有责,没有摊上太后之死的罪孽之债。 而没有陈公的陈家,对皇上而言,也就没有太大的威胁了。 陈亥手上掌有殷太后时期的六虎符印,那是陈温斩的功勋挣来的,皇上想取回,没有正当的理由,会遭大臣们非议。 陈亥若是无缘无故地拿出了六虎符印,也会让人起疑。 但这一摔,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重伤,辞官,交出兵符,一切水到渠成。 聂北暗自深吸一口气,对于陈亥的这一招金蝉脱壳计,着实不佩服都不行! 聂北默默地磨了磨牙,在心里狠狠地啐一句:老狐狸! 老狐狸陈亥被急急地送回陈府,陈府上至女眷下至仆人全都被吓的鸡飞狗跳,仆人们不敢往延拙院围,全都在外面翘首张望,媳妇们和儿子们孙子们孙女们全都围了进去,但陈亥命悬一线,生命垂危,这个时候任何人都不能进去打扰御医们的抢救,故而,一大家子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