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闭上眼,满天星光与明月交相辉映,刺得她眼睛发胀,泪水快要涌出来。 翟原拧着眉注视她染上酒意的面庞。 胸中滋味复杂纷乱,他凭借本能伸出手,触碰她睫毛上闪亮的那滴水珠。 像受惊的蝴蝶,黎幽睫毛颤抖。 她不敢睁开眼,任由他温暖的大手一下又一下轻柔抚过她眼睑。 心里很慌,空落落的,黎幽知道自己正仗着酒意放纵,偏偏又贪恋有人陪伴的温暖。他的声音,他的体温,他皮肤的纹路,还有他的叹息,反复回荡,交织成一个魔咒将她完整包围,她不愿醒来,不忍打破。 仿佛读懂她无声的彷徨,翟原先是一只手试探地落在她肩头,见她没有反抗,于是大手用力,将她拖过来抱紧。 “嘘,别动,我把肩膀借给你,想哭就哭吧。” 被他按着后脑,黎幽整个人埋在他胸前。 鼻端嗅到他身上流转的淡淡草木气息,厚重而安心,让她感到踏实。 摇头,黎幽含糊回答:“不……我不哭……我只是……”只是有一点孤独,有一点悲哀,更多的是无可名状的恐慌。 为什么会恐慌,仅仅是因为眼前这个男人的出现? 还是害怕承认自己有一天会忘了那个笑容明朗的少年? 心跳是真的,心痛并不虚假。 为什么人的情感如此复杂? 像是非要把灵魂撕裂做两半,一半永久封印留在过去,另一半飘飘荡荡飞往现在与未来,渴望寻找一个停泊的港湾。 手指用力揪紧翟原衣角,黎幽在心里对自己说,再一分钟就好,只要60秒钟。 暂时倚靠这个宽厚的胸膛,汲取他坚定的温柔。 然而一分一秒过去,她没有动,他也没有撒手。 翟原此刻心情同样不好受。 如愿以偿将她重新搂入怀中,却无法捕捉到她真实的情绪,她说她不哭的时候,他整颗心瞬间绞痛难当。 他想告诉她,在我面前你不用忍耐,你可以做最真实最恣意的自己。 他想告诉她,以后你的眼泪都由我替你擦拭。 他还想告诉她,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将全世界捧到你面前,只为换你一个浅浅微笑。 快要脱口而出的话语,在他透过酒杯倒影看清自己右侧脸颊那片伤疤的瞬间,戛然而止。 沉默了很久,他艰涩而沉痛地低下头,将唇印在她发间。 …… …… “黎幽,将准备好的演说稿再印一份。黎幽?听见我说话了吗?” 导师在她肩上用力拍了一下,黎幽猛地回神,抱歉地甩甩头一跃而起:“对不起,宁老师……我,我这就去印!” 迷惑地与另一个弟子交换眼神,导师气弱地说:“黎幽她怎么了,平时没见她突然开小差……” 轩辕圻耸肩摊手:“大概小幽姐时差还没倒过来?” 站在会场提供的投币复印机面前,听着机器隆隆作响,黎幽再次走神。 过了午夜,他亲自开车将她重新送回市区,在酒店门前停住。 黎幽坐在副驾驶位上偷偷打量翟原沉默的侧影。 出门后他再次戴上墨镜,风衣领子竖起,眉头微微皱着,看起来并不是很开心的样子。 在产生了这么多交集过后,黎幽再也无法将他当做陌生人,放在警戒线之外对待。于是她犹豫了一下,主动开口询问:“你……心情不好吗?” 翟原微微一怔,转头看向她,勾起一抹笑:“没有,只要你呆在我周围五米内的地方,我的心情就会忍不住变得更好一些。”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