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窸窸窣窣地顺着眼珠往下跑,一时间浑身都软绵绵的。她哎呦一声,极快速地眨眼睛,眨得满眼雾蒙蒙还是不顶用。 姚述那张笑意盎然的脸也在她往下倒时停滞了,他问了两句怎么了?听说是睫毛扎进眼珠里,蓦然紧张起来,从桌子对面绕过来,他捧住菲菲的脸,关切地为她挑开不停颤动的眼皮,嘴巴窝成o型来冲着她眼睛吹气,温热的暖流柔柔地吹出僵硬眼球内用以自保的粘液,菲菲咬着牙,酸楚地问他“好了吗?” 直到潜伏在眼球下方的睫毛滚落到眼角边,他才小心翼翼地用手指捻出。 看菲菲又猛眨几下眼皮,知道没事儿了,他才去盯着手指上细长还粘着眼液的睫毛,看着这么根细长不大点儿的罪魁祸首就足够让菲菲呲牙咧嘴的,他又忍俊不禁。 “你还笑!”菲菲一巴掌拍在他肩膀上,“我算明白了,姐都是让你气的!” 听菲菲这么说,姚述才不笑了。 “我又怎么招她了?” “我还说前些天。 你总招她,姐生气全是你勾起来的,她不生气的时候多好呀,妈都跟我说过好几次了,想看着你们俩和好,你也别觉得你就成熟,我看你对她半点儿都不上心,还非得让她给你赔礼道歉,姚述你心眼就这么大点儿。” 我心眼小? 姚述的好心情消失殆尽,冷面不再理她,厨房玻璃门啪地一滑,滑地菲菲心也跟着砰砰乱颤。 她跟着姚述来到客厅,看他自己开了电视,早间新闻主播穿着职业套装,喜眉笑眼地报道冰灯冰雪节,展示巨大的、雕成凤凰状的瑰丽艺术品,声音时大时小,是遥控器又失灵的原因,姚述半听不听地站在沙发旁边,好像因为这张沙发姚简睡过他都不稀罕再坐了似的。 “你生气啦?”菲菲凑过去,刚才话是说的重了些,何况两个都是祖宗,现在她且惹不起。 “我不是说你坏话,你看心眼小的人还好呢,叁国演义里周瑜心眼儿就小,苏轼还夸他’故垒西边,人道是,叁国周郎赤壁。’,这又不是什么坏事儿,心眼小代表你谨慎,同理说姐也一样,说明你们俩都细心、稳重……? ”她编不下去了,看着姚述的眉眼,看有没有缓和的意思,又接着说下去,“我看了这么多书,都讲姐妹情深或者是兄弟情深的,他们吵架也就吵一时,吵不了一辈子,遇到事情还得是亲人替他们摆平,你想想我说的对不对,早晚有一天你们俩得和好,为什么不能是今天呀?难道你连我的气也要生吗?姚述你这样就太较真儿了。” “你以为我是因为什么和她吵架?” 姚述冷哼一声。 “血浓于水,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嘛,我当然知道让着她,百依百顺还不够吗?我尊重她,相应的她也要尊重我,再多我做不出来,” 他想着前两天在外她对他放过的狠话,急火攻心,像是五脏六腑都被灼烧,烧成窟窿只余废墟那样,对姚简的亲情付之一炬只留空空如也的一层壳,反而能让他冷血的思考着如何善后,当下他分不清是不是气话,只感到出乎意料的平静和冷漠。 “她又有什么资格来耍性子摆谱?她对我好,我就一定要接受?不说这些,我也瞧不起一个从天而降才不过几天就逼着我掏心掏肺的人。我不欠她,如果她不姓姚,不是我姐,谁稀罕管她那些破事儿。” 菲菲的话没说出口,像那只睫毛还扎在眼睛里,她滚圆的眼球僵硬地望着,不再看向姚述,那束僵直的目光穿过他的肩膀望向门外。接着就听见趴地一声有东西倒地,姚述回头看,放在最外的沙漏滚落在地,细细的流沙像把流淌的时间凝固着打碎了,姚简就在那儿面无表情地站着,她空洞的眼睛盯着他,有窒息的死寂。 周苓终于从屋子里打完长途电话,她惊喜地给口干舌燥的自己倒水,“刚才和你爸商量啦,除夕前他腾出一整天,咱们去趟市里的森林动物园,之前光去过一次,我看你们都不过瘾,这回好啦……你们还记得吗?”她慈爱地笑着,去接过姚简手里的袋子,包装外的灯笼血红亮着,她这才注意到倒地垂死的沙漏,连带着玻璃都四分五裂。“怎么摔坏啦?”她茫然地问,这才发现气氛的僵化,“怎么了这是?” 老旧的楼梯仿佛承受不了密集的脚步,每下一步都有梦中如坠深渊的惶恐,身后菲菲叫了声姐,连周苓也情急之下叫她姚简,那悬空追来的声音肝肠寸断,好似哭丧的唢呐,响地她如同被刀子割碎了耳膜。 声音中没有姚述是时下她唯一的宽慰。 姚简想,永远别再见他才好。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