条淡淡的人影投射在了帐篷上。那人影停在了帐前,略作踌躇,淡淡的声音传了进来。 “云姑娘睡了么?” “我已歇下了。无命是否有事?”我支起身子,平静地说。 “姑娘既已歇下,在下便不打扰了。告辞!”语毕,那淡淡的人影便一闪即逝,只余风声依旧。 我靠坐在床头,等了一会儿。确认帐篷四周真的没有人了,这才松了口气。 拍了拍宴池。 “喂,他走了,外面没有人了。”说完这话,突然觉得不妥,这话怎么这么像偷情经典语录之一啊!想到这里,不觉面颊微烫。 宴池轻手轻脚地坐起来,挪到床尾,与我面对面坐着。 “我还是坐到椅子那边吧。”宴池见我不说话,开口道。 “不必。这帐篷内一目了然,也就这床榻处,可以稍加掩藏。以防再有人来,我们就在这里聊吧。”我想了想,又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你我自小一起长大,也没有那些个好避讳的。” “果然侠女风范!倒是我小气了。”宴池一顶高帽送过来。语气中满含愉悦。黑暗之中,可以看见他一口弯成月牙形的洁白牙齿。 “就你会说。”我轻声道,然后神色一肃,“我倒有些事情急于知道。你快说说,我军的情形怎样了?” 宴池轻叹了一声,传音道,“那日与你失散后,我回头找过你,可是遍寻不到。便先回营。想你平日古灵精怪,定不会落入敌手。谁知道你会被一向老实的风师弟暗算,还被掳到敌营……”他说到这里,有些苦恼的样子,仿佛信错了人一样。 “说重点。”对于此事,我也觉得有些丢脸,不过对方是尚风,我也不算大栽。就是想到一向淳朴的小风变得奸诈起来,心里不胜唏嘘。更加恨起了那个贺兰真。估计那个家伙现在一定是不停地打喷嚏吧! “回营之后,天色已亮。军队在统计伤亡之时,竟然发生了突变!一些被恶狼所伤的士兵竟然开始出现头晕、发热的症状。又过了几个时辰这些人开始躁动不安起来,双目赤红,口角流涎……后来,那些伤员一听到如钟鼓之类的大的声音,便会随之疯狂,张口咬人!” 我听着他的讲述,眉头紧紧皱起,难道…… “这还不算什么,更可怕的是那些被伤员所咬的士兵,不久后,也出现了发病的症状……”宴池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愤怒与怜悯。对敌人残忍手段的愤怒,对那些垂死伤员的怜悯…… “就像疫症一样,会传播!”我低沉地说。 他望往帐顶,“正是。像瘟疫一样可怕,而且至今无解……” “无解么……”我心中泛起悲哀。听这症状描述,再加上亲眼目睹那些凶狼的狂暴样子,怎能还猜不出,这是和现代“狂犬病”如出一辙的病症。只是,目前看开,这要比狂犬病传播的更为迅速,俨然一种病毒,渗入血液便会病发,一旦病发,根本无解! 深吸了一口气,“有多少人患病?”我的声音沉重的自己听了都觉压抑。 “本来只有数千伤员被狼所伤,现在加上被发狂的伤兵抓伤、咬伤的人共计一万五千余名!”宴池有些齿冷地说。 一万五千……也许在动辄百万的大战中,这个数字不算什么,但若是这一万五千多人要失去希望地慢慢等死,渐渐由鲜活的生命变为冰冷的鲜血淋漓的尸身,这是何其惨烈与悲哀? “东丹虞也没有办法吗?”虽知狂犬病一旦病发,无法可解。我仍是带着一丝侥幸地问。 “没有。”宴池闷声道,“已经将其中一些狂性大发的处决了,其余人都关起来了。” “什么?处决!”我压抑不住心内的惊怒,激动地喊了出来。 宴池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仔细听了会儿,确认无事,才看着我的眼睛,温声道,“我知道你的想法,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你该知道,玄坤师兄,他下这个命令……更是难过……” 我紧咬嘴唇,咬得下唇渗出丝丝血丝。道理我明白,但是不能接受! 宴池又道,“好在没有更多的人传染此病,被隔离关押的伤兵们,太子也给予了很好的照顾。”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