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蕃不在大盛的觳中吗?”葛尔东赞没忍住问。如果阿诗那社尔这么想……那根本不是乐观,而是天真吧? 这让阿诗那社尔卡住了一瞬间。他从来不蠢,自然知道葛尔东赞说的事实。如今吐蕃内部群龙无首,就他们三个还能管点事;结果他们又全落到了大盛手里…… 照擒贼先擒王的说法,他们吐蕃已经败了! “早知道就不算计什么借题发挥了。”布德贡赞用力地按着太阳穴。“这还不是我们做的,就已经这样;若真照着之前的计划做,那还不知道如何呢!” 阿诗那社尔听了更加沉默,因为他正是那个计划的主要提出者。现在看来,实在是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馊主意。 大概是这种沉默太明显,布德贡赞注意到了。“国师,你可别介意。”他赶紧找补道,“来长安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会变成这样啊!” 葛尔东赞在一边听着,没说话。虽然他觉得阿诗那社尔该为此负责,因为他的调查不力以及玩忽职守;但他们如今是一条线上的蚂蚱,再责怪阿诗那社尔也无济于事。 “为今之计,只能尽力保全了。”布德贡赞又道。“保住一点是一点……”他说着望向阿诗那社尔,“那句中原土话怎么说的来着?留得青山在……”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阿诗那社尔帮他补全,但姣好的脸上却是一片阴沉。“照大盛皇帝的意思,他怕是觉得,不管给咱们多少天,最后还是他说了算。给出那些时间,只不过是彰显他们所谓的大国气度而已。” 布德贡赞张了半天嘴巴,无法反驳。“……那咱们是要做好最坏准备?”好半天,他才这么说,垂头丧气。 三人一同沉默了。所谓最坏准备,就是割地赔款,还有什么?反正钱是一定要赔的;土地之类,也许还能争取一下……只是也许而已。 “若大盛真要求咱们割地,咱们该怎么办?给他们?”葛尔东赞没忍住问。“然后我们再抢回来?” 不是他多疑,而是,吐蕃地方虽然不小,但地势太高,能种青稞的好地都没几块;若是把那些割让出去,想要东山再起……不是说不可能,但至少得过个几十年! 这点基本知识,布德贡赞和阿诗那社尔还是有的。 “搞不好,大盛方面就是这么想的。”布德贡赞更加无力,“不用说地了;只要他们要求咱们把粮食全赔上,就已经能达到目的!” 没有粮,谁也打不成仗;以前他们还可以靠掠夺周边小国来补充自己的补给,比如说白兰羌;然而现在,那些小国都已经在大盛治下,想抢都没可能—— 那等于直接撕毁表面的和平,向大盛传递一个危险的信号:我们已经准备好了,赶紧来打我们吧! 打不打都是一个死,也无怪房间里气氛沉闷。 “那看来,只能拿出最后的办法了。”冷不丁地,阿诗那社尔说了一句。 “……什么办法?” “……还有办法?” 葛尔东赞和布德贡赞兄弟俩几乎是同时问出了自己的话。这让两人互相看了一眼,然后又把目光重新转回阿诗那社尔脸上。“还有什么办法,快说!” “如果要保全咱们吐蕃,只有求大盛网开一面。”阿诗那社尔冷静道。 但两个吐蕃王子都觉得这是天方夜谭。 “可这根本不可能啊!”别说葛尔东赞怀疑,布德贡赞都不得不这么说:“送到嘴边的肥肉,哪里有不吃的道理?” 阿诗那社尔却很认真。“如今的大盛,谁说了算?” 兄弟俩对视了一眼。这么明摆着的问题还要问?“自然是大盛皇帝。”从宴会的情况看,新帝怕是已经搞定了朝中的大部分大臣。那自然是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没错。”阿诗那社尔点了点头。“所以,只要让他松这个口,咱们吐蕃就安全了。” 葛尔东赞和布德贡赞更觉得这是异想天开了。 让谁松口都有可能,让萧欥松口? 萧欥那是什么人啊?十三岁就开始在西北打仗,不乏和吐蕃明暗交手,对吐蕃伺机而动的野心再清楚不过;五年军旅下来,那性子更是有名的冷酷,在大盛西部的剑南道到北部长条形、直到河西走廊的陇右道,都是他们这些外邦人最不愿意碰上的对手—— 因为萧欥从不知道什么叫穷寇莫追;他追求的胜利只有一种,就是全歼敌军! 如今阿诗那社尔竟然说,要让萧欥松口?这不是滑天下之大稽、又是什么? “国师,我知道你一心为了吐蕃。”布德贡赞忍不住道,“但这种不可能的事情……”说说也浪费口水啊! 可没等布德贡赞说完,阿诗那社尔就打断了他。“没做之前,怎么知道不可能?”他微低下头,又抬起,“反正情况不可能更坏了,为什么不再拼一次?” 葛尔东赞明显地皱起了眉。“那是送死。”他可不奉陪!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