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后,终于等来了皇帝的一道旨意:着太子与益阳王二人自拘于宫室,非令不得出,若有为其求情者各自罪加一等。 这道旨意等于是将太子与益阳王二人分别软禁起来,而最后一句话明显则是针对刘贵妃。 不仅如此,皇帝还下了另外一道命令,那就是拘捕与巫蛊案相关的人员,无论官员宫人,先抓起来问了再说,在没能洗清嫌疑之前,一律不得释放。 与巫蛊案有关,也就是与当日宫宴有关,宫宴是太子督办的,但底下的活儿都是别人干的,这里头既有负责侍奉布置的宫人,也有从旁协助的户曹、东宫官员,甚至连万春公主之子周瑞,也因挂了个太子左赞善大夫的职衔,直接被找上门带去审问,万春公主急急忙忙进宫求情,却连皇帝的面也没见着。 公主之子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必说了,当夜参与宫宴的百官也没能幸免,或多或少都受到了审查,顾经顾国等人同样被叫过去问了两日,最后放回来时,胡子拉碴,整个人憔悴了许多,顾家上下跟着提心吊胆,睡也没睡好,吃也吃不香。 顾经他们还算是好的了,毕竟他们只是去赴宴,从头到尾都是旁观,即使被喊去问话,也就是吃了两天苦头,毫发无损。 但别人就没有这样幸运了,那些低等宫人直接被带去刑讯拷问,从此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皇帝没有将此案交由朝廷大臣负责,而是交给了内侍省负责。顾名思义,这个部门即宫廷近侍机构,任职者也多为宦官。 这个安排,意味着皇帝并不愿意让大臣们指手画脚,而准备按照自己的心意来办。 自三月十七日起,到三月二十日,短短四天内,恐慌自宫闱蔓延至京城,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公卿之家如今风声鹤唳,有的是在为至今未归的男主人担心,有的则生怕自己再一次被叫去。 许多人吃不住苦头而招供,结果出现了许多自相矛盾的供词,这使得案件更加复杂诡谲,为了揣摩皇帝的心意,内侍省呈上了许多指证太子与益阳王的供词,其中甚至还有牵扯到朝廷高官的,内侍省趁机又抓了不少人,许多人吓得称病在家,连官衙也不敢去了。 三月廿五,刘贵妃第五次求见皇帝被拒,与此同时,尚书令王郢并左右仆射,连同朝廷重臣十数人一齐入宫觐见。 这一次他们没有被拒绝,而王郢等人则趁机请求皇帝以汉武帝巫蛊案为前车之鉴,言道此事适可而止,过犹不及,若大兴刑狱,不仅有伤天和,妨害陛下仁慈名声,而且最后将太子和益阳王都拿下,也只会令得别国笑话,仇者快而亲者痛,实在得不偿失。 更重要的是,六月便是诸国会盟了,如果因为这件事而推迟或耽误了本该前年就举行的诸国会盟,只怕正中了齐国的下怀,而对需要与齐国重新签订协议的大魏来说,反而是极大的损失。 也不知是皇帝正需要这样一个台阶下,还是王郢说的一番话打动了他的心,到了月底,纷纷扰扰将近半个月的巫蛊案最终逐渐告一段落,耐不住刑罚,最终屈打成招的人不计其数,更有宫人因此没了性命,内侍省那帮人本还想趁此办成大案,没料想皇帝的主意改变得如此之快,令他们好不遗憾。 虽然皇帝下令将无关人等悉数释放,但太子与益阳王的禁足令却一直没有解除,据说这段时间以来,皇帝也未曾接见过刘贵妃,可见虽然碍于王郢等人的劝谏,不能不大事化小,但皇帝本人对于此事芥蒂颇深,仍未彻底释怀。 旁人见状,自然也不敢去撩虎须,顾经想要进言替太子说两句好话,幸而他还知道要先找焦太夫人商量一番,焦太夫人得知后,直接将他骂了个狗血淋头,更不允许顾家任何人去掺和这些事情。 其实也无须她多嘱咐,风声尚未完全过去,大家心有余悸,这段时间连贵族间常有的宴饮出游都一一取消了。 往年三月是正是京城的宴会季,什么探春宴,裙幄宴,桃花宴,闻喜宴,早就排得满满当当,令人目不暇接,有些女儿家衣服少的,还要发愁如何才能穿得不重样又体面。 然而今年则完全不必担心这些问题了,眼下谁也没有行宴游乐的心思了,甚至连门都不大出,生怕此事还有余波未平,殃及池鱼。 顾香生也不例外,自打宫宴那天晚上起,她就与大多数人一样安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