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面的斜对角为轴心,悠悠地转圈。 费南雪盯着他的动作,神情若有所思。 她和薄暝是四方角上最远的两点,被莫名的力量挤压,使得他们周遭的事物都被卷进来,绕着一条轴心旋转。 但他们依旧是最远的两点。 有些事情,他不该受牵连。 费南雪起身:“我先走了。” “薄氏的年会地点由我决定。你把我撇开,那怎么行?”薄暝声音淡然。 * 回家的路上,费南雪和薄暝坐在一辆皮卡的后排。费南雪从窗外看去,其他的车突然变成了一只只迷你型号的小玩具,显得格外滑稽。 只是她没想到,身为赛车手的薄暝居然不开车,而是保镖阿尔法开车,他坐在乘客位上看风景。 大概是费南雪的视线太显眼,薄暝开口:“你不会想问,为什么我不开车吧?” 费南雪摸了摸脸,她也没把问题写脸上啊?而且,他一直看着窗外,又没有看过她一眼。 车辆进入隧道,一瞬间暗了下来,费南雪的脸倒映在玻璃上,薄暝抬手点了点,正好是她额头的位置。 “后脑勺都要被你盯出个洞了,我不知道?”他轻哧一声。 费南雪问:“你为什么不自己开车呢?” “观众花钱看我比赛,我倒贴油钱给你们当司机?”他转过脸来。 静默片刻,费南雪觉得他的话很有道理,也明白自己之前的担心很多余。现在的薄暝不是以前的秋暝了,他要做的事自有他的利益。 费南雪弯了弯唇角,这样很好。两人的订婚不过是各有目的,时间到了自然解除约定,她也不用时时记着要去还情。 薄暝抱臂:“想明白了?” 费南雪点了点头。 车至别墅区。 费南雪和薄暝走进院子,阿尔法紧随其后。薄暝双手插袋,姿态散漫,那左右打量的神情就像是走在自家院子一样闲适。 快到门口时,薄暝突然叫住费南雪:“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呢?” 费南雪脚步一顿,“死了。” 曾经妈妈还在时,每次桂花树开花,一家人都会在树下吃糖糕、喝桂花米酒。中秋节时,一家人会在树枝上系着许愿用的红丝带,保佑全家平安健康。妈妈的字写得好,每次都是她来写祝福语。爸爸则举着小小的费南雪,由她将丝带系在树枝上。 后来妈妈死了,安晴搬了进来。妈妈种下的那棵桂花树,被安晴说挡视线。费南雪说什么也不肯让安晴移除。可安晴自有办法,她要园丁浇树时换成滚烫的开水,日复一日,树根烂掉,整棵树就这样枯掉了。 安晴顺理成章,将桂花树给挖了。 老屋的用人也被换了一批又一批,除她之外,根本无人记得那棵桂花树。 没想到来过一次的薄暝,居然没忘。 薄暝没有出声,只是迈开脚步走到了费南雪身前。他长臂一展按了门铃,将费南雪拦在了身后。 大门打开的瞬间,有一只厚重的水晶烟灰缸飞了出来。薄暝反应很快,一手搂着费南雪的腰,另一手将她的后脑勺按在怀中。他抱着她往右边闪,躲过了那只烟灰缸。 烟灰缸落地,掉在石子路上仅仅磕掉了一角。它又厚又重,若是打在人的脑袋上,只怕半个脑袋都要瘪下去。 费南靠在薄暝的胸口,听到了他澎湃有力的心跳。她原本慌乱,但他的体温和胸膛都太有安全感。 她那颗不安定的心也逐渐安稳了下来。 “你还敢回来!”费高齐雄浑有力的声音从客厅传来。 听到这样的吼声,费南雪想到安晴在电话里说费高齐高血压发作,忍不住冷笑出声。 哪个高血压病人能发出这样的声音,大概是属于医学奇迹的范畴了。 费南雪不想与长辈争辩,她平复情绪,从薄暝的怀里起身。她刚要说话,却看到薄暝转头,“阿尔法,把那个烟灰缸还回去。” 阿尔法捡起烟灰缸,看着薄暝,似乎在等他下指示。 “还什么,谁要你还了?又是你这个臭小子!你以前就带坏我女儿,现在还好意思踏进我家大门?给我滚出去!滚!!!”费高齐吼。 薄暝动了下脖子,冷冰冰的眼眸像是海水打磨过的礁石,坚硬,不近人情。他捏了下食指,指节发出卡拉一声轻响。 薄暝的声音里压着情绪:“让那老头清醒一点。” 阿尔法闻言点头,水晶烟灰缸化成了一条犀利的弧线,擦着费高齐的脑袋过去了。原本气势很足的费高齐被阿尔法的举动吓到不敢动弹,呆在原地。 然后,费高齐身后的落地玻璃被烟灰缸砸破,整片观景玻璃应声而碎,仿佛海浪拍上了沙滩。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