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即她便犹豫了,回身看看他,想知道他打算怎么上去,这轮深埋在地底,上面虽有通道,却是极细的管道,根本过不了人。 他却放开了她的手,轻轻道:“后面就看你的了。小心。” “你……”她想问什么,却忽然不知道问什么。 “我能出去,但需要花费时辰,你赶紧去救人。”他道,“其实没有人会替你安排所有的路,大部分的路,是你自己走;以后更长的路,是你自己走。” 她霍然回身,要抓他的手,他却将那奇特的伞塞进她手中,冰凉的伞尖冻得她一颤,想好的话顿时忘记了。 “这东西不要随便还给人。”他道,“谁想要回去,就敲他个狠的。” 她还没明白这句话,他将她一推,“去。” 他出手突然,她被推得一个踉跄,冲入圆轮内,体内一股气流推动,逼得她下意识一个闪身。 再抬头已经是地面,月朗风清,长空如洗,再无土室的憋闷污浊。 脚下微微晃荡,她低头,才发现自己竟然站在那秋千上。 爆炸发生在地下,上头损毁反而不怎么严重,秋千机关已经发射,她便没有立即下来,轻轻荡起了秋千。 扬起头,风将长发吹开,离青天越来越近,离星光越来越近,她在高处悠悠摆荡,伸手摘月;他在地底沉默仰望,轻轻捂唇。 金黄的月扑入胸臆,镂一道弯弯的疑问,没有人愿意给她答案,或者,连她自己,都不愿意寻找。 衣裙飞扬,荡至最高处。 恍惚里还是当初玉照宫,她的秋千蹴过他窗前,惊飞落花一片。 她忽然撒开手。 身影一闪,不见。 …… 远处一棵树上,斗篷人默默凝望,看见那女子荡起秋千身影如飞仙,一闪消失。 他眼底闪过奇异的光。 “果然弄不死你们……这样也好。”他一笑,转身。 没有对手的人生,才是最寂寞的。 …… 直到该离开的人都离开,才有两条人影蹿入院内,挖开秋千下的地面,将他接出来。 他一身衣衫满是泥土,连带人也灰头土脸,护卫忙不迭地给他掸灰,心中想着这世道是怎么了,如雪如月不染尘的主子,日子越混越糟糕,淹过水滚过泥潭,现在连土坑都钻了。 他默默任护卫掸灰,自己坐在秋千前,将秋千慢悠悠推啊推。 秋千轻轻荡起,越荡越高。他仰起头,好像看见她,立在秋千上,荡向他的窗前,笑声如珠洒落,庭前落花姿态冉冉,不及她笑意嫣然。 有时她会调皮伸脚,似要踢上他鼻尖。 那时她总是怨怪他任她空飞,不曾抬头。 那时她不知道,自从她开始荡秋千后,他的桌案上,便放了一块打磨得极其光滑的镜子。平日里遮着不给她瞧见。 她荡起秋千时,影子会在镜中蹁跹而来,由远及近,春花红叶里,是一帧最美的画。 而那画在他身下怀中,那一低头的倩影,走不出他目光的天地。 ……秋千越荡越高,下一次返回的时候,他忽然身子一闪,坐上了秋千。 这秋千她刚刚坐过。 如今他坐上,也算陪她荡上一回秋千。 将当日未能和她一起做的事,慢慢补偿。 风将长发吹开,离青天越来越近,离星光越来越近,离她越来越近。 再回到原点。 且将心事乘风去。 夜半独数几颗星。 …… 月华宫内,那内侍,强制地将点心塞入明悦口中。 孩子似乎感觉到了危险,挣扎着,小脸涨红,却挣不过那内侍的力气。 忽然远处一声闷响,震得那内侍手一抖,点心落地,那内侍骇然看了发出震动的地方一眼,急忙蹲下身去捡点心。明悦趁机跑开。 那内侍的手忽然被踩住,他一个哆嗦,抬起头,对上一张陌生的脸。 耶律祁踩着他的手,含笑问他:“你在做什么呢?” “你你你……”内侍惊恐地看看外面,却发现门被自己关上了,他想喊,耶律祁踢出那块点心,正堵住了他的嘴。 内侍急忙去掏嘴里的点心,但眼看着他的脸就发青发紫,身躯僵直,砰然倒地。 耶律祁脚尖踢踢他,喃喃道:“好厉害的毒……”他似乎有点疑惑不解,蹲下身又看看那内侍,才发现他没死,只是浑身僵硬,脸色狰狞,眼珠子还在骨碌碌的转。M.zgxXh.oR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