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没有体温,没有足迹,什么都没有,一切都只像我的一个梦。” 她唇角微微弯起,这是一个梦,是一生最美一霎浓缩而成的一个梦,她在那个梦里,经千山万水,少年足迹跋涉,遇见那个最美的人,在那座山上,裙角牵着云雾,头顶沐着金光,和他肩并肩,看天光历遍七色,云霓写满眼眸。从此一生不忘。 那一刻她一定没有想过,一个月之后,她堕入永恒黑暗,因此那一幕华彩漫天,金光漫越里那个紫衣身影,永恒不灭。 她固执地认为,这是上苍对她的安排,上苍要她记得,为此不惜抹去了她之后人生的所有色彩,要她用一生的黑暗,去将那一幕鲜明,历久弥新。 那年她十三岁,知怨知憎不知爱恨的年月,她不知道那是不是爱,却从此再也没能容纳下其余任何感情。 “其实我后来还遇见他一次,那时候我十七岁,已经瞎了。”她道,“有次被堂姐骗了出去,她要把我推进坑里,那坑里有暗桩,我伤了腿,在坑里等死的时候,忽然有一群少年路过,他们不救人,围在我坑边,讨论着要不要顺便加几铲土把我给埋了,又有人争论说或者灌水也不错,看我能不能浮起来,然后他们真的开始铲土,我就把那些土垫在脚下,往上爬,他们铲多少我垫多少,他们哈哈大笑,说我好玩,把我救了出来。还说要送我回去,我怕惹出麻烦谢绝了,就这时我听见了他的声音,他说,徒儿们,为师饿了。快点去抢钱。” “我一听这声音就傻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想要去追,结果伤了腿不能动,听着他们离开,后来我拖着伤腿找了很久,终究没能找到。再后来,我以为我还能遇上他……不过现在我知道了,老天也许只安排我遇见他一次,第二次完全是意外,我不必再多想,我和他,本就是两个天地的人,各过各的便好。” “或者……”耶律祁悠悠道,“你还能遇见他,只要你再向前走一步。” “不了……”耶律询如举起双手,手上残缺累累,指头处的黑紫,已经蔓延到了腕部,剩余部分掩在袖子里,也不知道怎样。她用这双看来不似人手的手,接着阳光,微笑道,“我就想在这里,我就喜欢这里。那一年我在这里开始,现在我也想在这里结束。” 耶律祁并没有错开眼光,他直直盯着姐姐的手,一点一点,看过那些坑坑洼洼的伤痕和断口。 这是他们姐弟俩人生的伤痕和断口,哪怕看一眼痛彻心扉,也不该避让。 记住,才能报仇。 “我也走不动啦,”耶律询如闭上双眼,唇角一抹讥讽的笑,“哪怕他就在附近,我也不想找了。快死了拖着病体找一个男人,打算干嘛?要他因此一辈子记得我?抱歉,这种事儿我不干。我才不要在自己一辈子最狼狈的时候,出现在他面前,用自己的哀怜之态搏一分怜悯的同情。要我出现在他面前,非得我风风光光的时候才行……或者,是他很狼狈的时候才行……” “你把他整狼狈了不就行了……”他软语哄她。 “这事儿就这么定了。咱们时辰宝贵,别浪费在一个梦里,”她抓住他的手,“小祁,听我一句话。喜欢谁就去追求吧。管它结果如何,管她是否心有所属,管它路上多少艰难阻碍。景横波配得上你,你也配得上她,不管老天有没有给你安排这段姻缘,如果你试都不试,我下辈子都不会瞧得起你。” “那我宁愿你这辈子,七八十年,都瞧不起我。我宁愿你给我漫长的瞧不起。”他笑。 “我也想啊……”耶律询如轻轻摸他的脸,“姐姐这辈子没对你温柔过,你怪不怪我?” 他偏转头,迎着日光,金光如剑刺入双眼,刺出满蕴的泪水。 是太阳光太烈啊,不是因为这一刻的软弱。 “温柔不能让人活下去。我喜欢的那个人,她其实也没给过我温柔。我天生就是不喜欢温柔的。”他一笑,忽然扶起耶律询如,“姐,先别死,咱还有一件事没做。” “嗯?”她气息渐渐轻了。 “当初如果不是九重天门的人,收了老三做徒弟,家主一家气焰不会那么嚣张,不会敢逼死咱爹娘,不会敢这么对待咱们。归根结底,根子出在九重天门。”他在她耳边悄声道,“现在,来了一个九重天的僵尸,我们宰了他。”m.ZGxXh.oRG